静坐在马车里的紫夜,抬起眼眸,从半开的车门里看着凤羽和凌子梵的身影消失在偏院内,嘴角浮起一抹意味难名的笑容,艳魅之极,昏暗的车厢似乎都明亮起来。他伸出手指,一只紫色黑纹的蝴蝶轻盈的落在雪白指尖上,如来自幽冥的花。
偏院后面的围墙上,有一个小门。推开小门,就是山坡。山坡上建着几处房舍,朴素整洁。山坡的另外一面,隐约可见露出的竹林。
凤羽想起来,那片竹林应该就是身体本尊见到弹琴少年的地方。
凌子梵在山坡上的一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面,有一个老仆正在扫地,他看见有人进来,只是抬起昏黄的老眼瞥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一下一下的挥着扫帚。虽然地面非常的干净,但是他依然非常认真的扫着几乎看不到灰尘的青砖地面。
“凤羽,你记得这个地方吗?”凌子梵径直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盯着凤羽沉声问道。
凤羽在桌边坐下,见房间似是女子卧房,角落里放着一张梳妆台,靠窗的地方摆着琴几,墙上还挂着一张画,一个黑衣人站在高崖上,负手看着天上的明月,那黑衣人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绘画之人笔法高超,寥寥几笔就将他通身的肃杀之气尽皆表现出来。
整个房间虽然打扫的非常整洁,可是也能看出来,这房间里久没有人居住。
“我没有来过这里。”凤羽快速搜寻了身体本尊的记忆,都没有关于这里的任何讯息。
凌子梵目光凌厉,直直看着凤羽,见少女黑眸明澈,坦然迎着他的视线,而且凌子梵有一种感觉,这少女并不屑对他撒谎。
“我姑姑和表哥曾经就住在这里。”凌子梵的目光慢慢扫过房间,“这房间里的布置,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凤羽心头升起疑问,凌子梵的姑姑,那应该是凌大将军的妹妹才对,这般权高位重人家的女儿,怎么会住在这里?
似是看出了凤羽的疑惑,凌子梵继续说道:“不是亲姑姑,是父亲的远方亲族。她守寡之后,就带着大我一岁的表哥住在府中。姑姑对我极好,甚至……甚至比母亲陪伴我的时间还多,那时候,我经常和表哥一同住在姑姑的房里,可以说,在我的心里,姑姑就如母亲一般。”
说到这里,凌子梵涩然一笑,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和关注,只怕还不及姑姑的一半。
“我不是来听你怀旧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对凤羽……我?”凤羽不耐烦的打断凌子梵的话。
“因为那个叫凤羽的女子,正是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害死了表哥和我姑姑!”凌子梵冷冷地说,“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凤羽一怔,顿觉匪夷所思。
“就在三年前的五月初七,我姑姑和表哥死在了这里。当时,这里到处都是血,表哥和姑姑是受尽折磨而死。”凌子梵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形。那个美丽温柔,说话从来都带着微笑,比母亲更像母亲的姑姑,死的是那般凄惨,而且七零八落的衣衫,身体上的痕迹,都表明她临死前受过的不止是折磨,还有侵犯。
说到这里,凌子梵解开他拎来的包袱,里面放着一件淡粉色绣穿花蝴蝶团案的女子衣衫。衣衫肩膀处被撕破了一块,边缘还有斑斑血迹。
凤羽一看到这件衣衫,眸光一沉,这衣衫她见过。
三年前五月初六,是凤羽母亲冷玉芽祭日的前一天,韩二夫人突然来她院中,告诉她,她梦见了冷夫人,冷夫人曾经在波若寺许愿,还没来得及还愿就病逝,这次托梦于她,让凤羽为她去还愿,并为她做场法事。
虽然凤羽当时觉得娘亲没有托梦给自己,而是托梦给了韩二夫人有些奇怪,但是想到能去寺庙为娘亲做场法事总是件好事,于是就接受了韩二夫人的安排。当然,她也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也没有用。
第二天一大早,韩二夫人派丫鬟送来了一件淡粉色绣穿花蝴蝶图案的衣衫,让她换上新衣服出门,不可穿着那些破旧衣衫,丢了定国公府的颜面。
十二年来,凤羽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衫,所以这件衣衫的颜色图案她记得特别清楚。
眼前包袱里的衣衫,就是三年前她到波若寺时穿的那件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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