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次和人谈生意，她却并没有女子初出茅庐羞涩和不安，声音清越，姿态端然，一派从容淡定。

江梁原本想替她开口来着，见此，微微前倾身子坐直了些，脸上带了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自得和满足。

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梓蓉准备，纵然之前对她掌家不满，然此时，江梁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姐确是有天分。

吴掌柜将药方单子拿手里，略略一翻，不由点头。上头零零总总写了近三十种成药，都是些正当用，大都工序简单又有其独特炮制法门，而且原材大都取自当地，能省下不少远途运药成本……内容虽简单明了，背后用心思绝不简单，一看就知是经过再三斟酌，这么些东西，而沈姑娘只用两天就做完了……他抬起头，面露钦佩之色，“沈姑娘果真是青出于蓝，好巧心思啊。”

“沈家没有吴家这等雄厚实力，若再不肯花些心思，便只有等着关门份儿了。”梓蓉一笑，并不否认，见吴掌柜又拿了账册来看，她接着介绍道：“上清丸、三妙丸、清宁丸，健步膏……这些沈家卖都比别处好些，成本几何、功效如何，和别家相比又有什么出众之处，上头都有写明，一共是二十六种，还有七十来种药只列了名字，那些大都是秋冬用药，时间紧，所以就没有一一列明，这些东西销量账本后头都做了汇总，吴掌柜可以看一下。”

吴掌柜翻到后头，见上清丸三年前沈家出了一百七十瓶、两年前出了三百五十六瓶，去年出了五百多瓶……其它药材也都是如此，一年比一年出多，足见病人对这些药都是肯定。

他有些奇怪，“沈家每年能出这么些药，论理不该像今天这样才是啊。”其中几种药销量就算是和惠康药房相比也不算差，成药利厚，这上头若是实情，沈家早该发达了，何至于连人参银子都还不出来！

“这个……”梓蓉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吴掌柜看看账册前头记就知道了，出药是多，可贴补出去近一半，能回本就不错了。”

江梁脸上显出些许惭愧之色，若不是沈家一味做好人，夫人也不会累成这样，不会让小姐疲于生计。

“原来是这样，沈家扶危济困，委实是我辈楷模。”吴掌柜很是唏嘘，“这样，样品我留下，让几个炮制药材老师傅比对比对，至于这些个……”他拍了拍桌上成药单子，“我看没什么问题，姑娘先把样品备好，这事公子也交代了，只要样品没问题，药房里同类药便换成沈家。”

得了准话，江梁脸上立时显出几分喜色，吴掌柜虽说贪财吝啬，却不是胡来人，他眼中，这人话比吴君钰那个声名狼藉纨绔子弟要可靠多。

“好，”梓蓉依旧是从容淡定模样，仿似一切本该如此，她略一点头，接着道：“这些成药需要用药材种类很多，沈家库里不全，这个还得劳烦吴掌柜，种类和分量我已经列好了，就下头，吴掌柜先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今儿就把东西拿走。”

这个是吴君钰之前承诺过，吴掌柜翻出来看了看，见都是些普通药材，所需分量并不多，当即答应下来，怕下头伙计弄不清楚，他亲自陪了梓蓉去库房挑选。

一行人出了后堂，待脚步声都远了，一直关着雕花木门这才打开。

一明先出来看了会动静，见人确实是走远了，忙招呼后头人，“走，走，别让沈姑娘看见！”

屋子里憋了多时伙计得了这句话，忙拿了各自东西，一窝蜂散了出去。

吴君钰摊罗汉床上，一脑门汗，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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