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面上也露出些喜色来,小姐坐堂看诊一次诊金不过是八十文而已,这五百两就是五百个一千文,够小姐看、看……她掰着手指算了会,很就发现是徒劳,也就不再为难自己,反正是很多,若是这样生意再来两笔,沈家欠银子很就能还清了。她傻笑着收拾药箱,动作很是利索。
“万妈妈这孩子……”刘婆子心有余悸,“这这该怎么报信啊?”她接生这么多,从未见过这样怪胎。
万妈妈扫了床尾处包袱一眼,深吸口气,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各位,今天莺歌能留得命,都是各位大恩,我万妈妈没齿难忘,这孩子是个福薄,刚出娘胎就入地府,不过也好,干净净来,干净净走,不给他娘亲招祸。”
这里是岭南,很多夷人眼中,怪胎就是鬼怪,生下鬼怪之人往往都要被烧死,汉人虽不至于此,可也会将之视为不祥之人。这孩子若是活着,此事断然瞒住,那么她莺歌这辈子也就毁了。
梓蓉会意,“万妈妈放心,此事我必会守口如瓶,让这孩子走安心。”
“如此,我这里就先谢过姑娘了,”万妈妈说完便看向刘婆子。
“我也绝对不会往外说,但凡多说一个字,便叫我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刘婆子对那孩子也是忌惮,忙赌咒发誓。
万妈妈知道这婆子是个嘴碎,对她话并不大相信,“刘婆子给个话就成,不用发这种毒誓,我万妈妈做事也从来没指望过鬼神阎王,”真有个什么,她自己就把人收拾了。她能让翠红楼东南巷子这等鱼龙混杂之地稳坐翘首,手中自然有两把刷子。
刘婆子听出她口中要挟之意,连道不敢,待万妈妈首肯,这才出去报信。
梓蓉不愿意和苏半山多牵扯,便扣上斗笠,和连翘不起眼角落里躲避。
很,苏半山便急急进来了,“孩子呢,孩子呢?”他脚步有些虚浮,显然受得震动颇大。
万妈妈见他过来,立时换上一脸悲痛,颤着声音哭道,“我可怜外孙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亲生爹娘,娘胎里就、就……死了,瞧瞧,这小脸都是黑。””
苏半山见那孩子五官模糊,脸上血淋淋,骇了一跳,待意识到这是自己儿子,便又伸了手去抱,心疼得了不得,“怎、怎么会这样?”方才没听到婴儿啼哭声已经意识到不妙,然此时亲耳听万妈妈说出来,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担心他发现孩子异样,万妈妈不给,而是将孩子拢怀里哭,悲痛道,“刘婆子和沈姑娘都说是摔,若不是徐氏那一下子,这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一准活蹦乱跳,可是现、现……”她拿着帕子抹泪,抽抽噎噎哭,仿似真伤心欲绝。
苏半山越发肉疼,“都是徐氏那个贱妇,这是要害得我苏家断子绝孙啊!”若不是摔了那一下,他苏家就能有后了,可是现……他看着那血淋淋小脸,只觉胸中愤懑难当,可怜他亲儿子,竟被人生生害死!
万妈妈只抱着孩子哭,不说话,她倒是不心疼孩子,这样一个怪胎,死了比活着省心,但是,她不能白白便宜了徐氏,不能让自家闺女这些罪白受。
“万妈妈放心,我饶不了那个贱妇,至于莺歌……”苏半山看着床上面色苍白莺歌,也觉怜惜,“我必会给她一个公道!”说完,便气势汹汹往外走。
她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梓蓉看得十分佩服,连翘是讶异张大了嘴。
这孩子分明就是先天不足,若是传出去莺歌怕是只有人人喊打份儿了,万妈妈却能……果真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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