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钰见她竟浑不意,声音中便带了些责备之意:“风寒可小可大,万万轻忽不得,沈姑娘既然是大夫,当知道这个道理才是,怎么能硬撑着?”
梓蓉见他脸上关切之意不似作假,心中一动,便微微叹了口气,做出副为难模样来,她低了声音,缓缓道:“不瞒公子说,我……唉,我这实是顾不得这些了,公子高义,我是既佩服又汗颜。”
“这话怎么说?”
“佩服自不必说,公子仗义相助,于我有救命之恩,可我非但不能报答且因家境贫寒无法偿还参银……”话未说完,便轻叹一声,满是怅然。
吴君钰见她螓首微低,几缕乌发自细白颈项见倾泻而下,微风吹动,发丝轻荡,衬着如花娇颜,便如芙蕖低、碧波荡,濯清涟而不妖,却又带着几分楚楚风姿。
心不由狠狠一动,声音便忍不住带了些许温存味道:“沈家如今全靠沈姑娘一人支撑,委实是艰难,姑娘受苦了。”
梓蓉轻轻摇头,“我倒是不怕辛苦,只恨心里没个主意,娘亲病着,家里也没什么存银,说实话,我现对我娘亲好心肠满埋怨,原本家里也有上好人参,她明知道自己身体却还、还是拿去救人了,否则,也不会有之后那、那些折腾……”说着,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
连翘看得心疼,拿了帕子给她。
梓蓉接过,擦了擦眼角,惭愧道:“让吴公子笑话了。”
吴君钰又是同情又是怜惜:“姑娘不必太过见外,这些我也听说过,沈夫人高义,落得今日,委实是让人唏嘘。”
声音低沉如三月春风,极暖人心,然,梓蓉想要是实惠,见他并不提免债话,便接着道:“我娘亲做事情不过是医者仁心,凭本心罢了,虽至如此地步倒也不悔。叹只叹像我娘亲这样人,委实太少,昔日他人落难,沈家仗义相助,如今沈家这般,曾受过我家恩惠之人虽有心报恩奈何能耐有限,而有能耐之人却又无我娘亲心肠。”
这话说够直白,大家都听懂了。
吴君钰有些为难,他看着楚楚可怜美人儿,是真心疼,可是……那是一千六百两银子不是十六两,他月银也才二十,一千六是他好几年零花钱,他也是真疼。这大笔银钱肯定瞒不过老爹,日后免不掉一顿揍,关键是——连个小手都没拉上,他挨揍挨亏啊!
“我娘亲如今病重床,我不敢让她忧心,这债银事儿到现还瞒着,只说是公子高义赠予,我娘亲如今还要长期用药,我只担心、担心娘亲知道实情,万一心焦之下加、加重了病情,可让我如何是好,是以,夜夜忧心,片刻不能安枕,可偏偏这满心难处还没个可说人。”
美人儿无助低泣,楚楚身姿轻颤,仿似肩有重担不堪负,随时都会被催折了去,何况,美人儿落难,全是为了助人,如今重担亦是源于对母亲一番孝心。
此情此情,稍有些英雄气概男儿都无法等闲视之,连一明都觉得鼻子发酸。
沈家姑娘实是不容易,人家姑娘为什么那么难,是因为欠自家公子银子,所以……一明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他忙抬头望向自家公子,见果然是大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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