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则是一看她笑就渗得慌，不由后退了步，待察觉不对，忙又立住，“怎么，我说不对？”

他本是心有余悸方会如此，然看别人眼中难免会显得有些心虚。

梓蓉摇了摇头，并不反驳，而是从座位上起身，她也不看吴掌柜而是步到吴君钰桌案前站了。先是盈盈一拜，随即歉然道：“此事确是我不对先，吴掌柜所言大都属实，只是有几点却是误会。”

“哦，如何说来？”吴君钰方才看吴掌柜咄咄逼人架势就已经不喜，如今见她不闹不怒，上来就认错，脸色不由便缓了几分，只是身子依旧是微微后倾，不改疏离之态。

“我当时慌了神，为救家母强夺人参，后又为了避免事情嚷嚷开来耽误家母病情，便让人将吴掌柜三人关了，这些都是实情，但我当时并没有说要把人关地窖里，下人无状，错会了我意思。”

“啊呸，一派胡言，”吴掌柜不等吴君钰答话便忍不住上前，他指了梓蓉，怒道：“那地窖里毒蛇毒虫遍布，我可险些就丧了命，你一个没交代清楚就想撇开关系，想未免也太容易了！”

吴君钰皱眉，只觉满心不舒坦，这掌柜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公子当回事了，他见梓蓉还是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把这些个言辞侮辱放眼里，一时竟有些怜惜，必是平日里受了不少委屈，否则，如何能安然以对？

梓蓉只当没注意到他神色，她望向吴掌柜，依旧是低眉顺眼有礼模样：“吴掌柜说对，此事确是我沈家过错，我认罚，可若说丧命……”她抬头，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那蛇毒牙也早就拔去了，沈家地窖呆过不止吴掌柜一人，可从来没人那儿丧命，而且，骡车也好好，事情我当时就解释清楚了，吴掌柜也说过不计较，不知道为什么现又会有这种想法？”

吴掌柜之所以口口声声说她想要杀人灭口，依据就是因为宰骡烧车话，还有那地窖里毒蛇。

不得不说，联想蛮合理，然，梓蓉解释合理。

她若是真想杀人，下人为何没有遵从她命令将烧车杀骡？说明沈府下人都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

毒蛇无牙，自然也算不上杀人凶器了。

吴掌柜一愣，随即便是恼怒：“我现没死，你当然要说蛇没毒了，可如果真没毒，你养那蛇做什么？难道是专门用来吓唬人不成？”

蛇毒能致命，亦能入药，药房养蛇自然是为了取蛇毒入药。

“近家里又收了条蛇，蛇毒虽好，可一条蛇就已经够用了，那大蛇凶狠，这才拔了它牙，只养着留来取胆，吴掌柜难道忘记了？当时取蛇胆可是我亲自动手，”若是有剧毒，她岂会涉险？

闻言，吴君钰不由将目光落那双纤纤素手之上，吴掌柜倒是说过当面活取蛇胆事，他一直以为是下人做，没想到竟是沈姑娘亲自动手。

吴掌柜本以为她亲取蛇胆是为了吓唬自己，如今方知竟还有这层用意，今儿这一场对质他已经暗自揣摩了两天，自觉胸有成竹，没想到对方三两句话便一一推翻。只觉得满腔愤懑无处可泄，胸口憋闷厉害，一张脸也跟着紫胀起来，他怒道：“你、你这分明是狡辩。”

完全没有说服力反驳，梓蓉一笑：“吴掌柜若是觉得哪里说不对，大可指出来，且那条相同毒蛇还地窖关着，我也可以带你去看。”说完，目光似有似无扫了眼他衣袍下摆处，接着道：“吴掌柜可是惊悸未消以至于胡思乱想？”

吴掌柜立时就想起当初自己被吓屎尿横流狼狈模样，登时满脸羞臊，他气得人都有些哆嗦了，“你、你……”

“我怎么样？吴掌柜可以直说。”梓蓉依旧是浅笑，然此时，这笑落入吴掌柜眼中，却多了太多讽刺味道。

我就这儿，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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