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有些担忧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磨墨。

吴君钰却没有抬头，依旧专注于笔下山水，“姑娘请起，稍候。”

声音淡淡，透着股疏离味道，完全不同于上次见到亲和，吴掌柜先一步坐了，梓蓉没多说什么，而是步到他身侧位置上坐下。

吴掌柜见她靠近，下意识就要往相反方向倾身，待觉出不合适，忙又端坐了，只是端着茶盏手微微有些抖，显然是余悸未消。

梓蓉一笑，不再看他，而是微低了螓首端坐，一副有礼模样。

连翘也收了张牙舞爪姿态，她身后低眉顺眼立着，看着很是无害。

一时间，俱都无声，气氛有些压抑。

吴君钰有意晾她，只当未觉，姿态依旧翩然。案上画是幅水墨山水，墨色酣畅，意境悠远，虽还未完成，却也能看出是上佳之作。

梓蓉平日针灸也不喜欢被人打断，倒是没有被慢待感觉，坐那儿很是安然。

吴掌柜却有些焦躁，他巴不得立时整治了梓蓉出气，可见她淡定又觉得有些没底气，对自家公子做派也有些摸不透，他不明白，现人都来了，不赶紧算账画什么画？他等耐不住，就那儿一个劲儿喝茶，很，茶盏便见了底，见自家公子依旧专注于画作，他只好把见底茶盏搁桌面上，侧对了梓蓉，来回搓手指，仿似这样时间便能打发得些。

一明见他这姿态，不由暗自摇头，真是沉不住气，和沈家姑娘比差得远了。

那画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不过是收尾而已，没过多久，吴君钰便将拢起袖子松了，收笔置入笔洗。

吴掌柜来搓动手指一顿，立时整了精神。

吴君钰却仍不抬头，他立案前细细看了一番，大概是觉得颇为满意，略一点头，这才拿了私印盖上。

一明见状，忙拿了干净帕子上前，夸赞道：“公子笔法越发精进了，山奇水险，气韵生动，跟亲见了似。”

“不过勉强入眼罢了，”吴君钰接过帕子擦手，待擦净手上墨痕，这才转身望向梓蓉。

人，依然是极美，然和上次看来却有不同，上次她湿衣缠身面色煞白，处处惹人怜，如今却是黛眉如山、眸似春水，红唇艳羞海棠，肌肤胜雪压玉，明艳不可方物。

浅碧衣裙勾出楚楚一抹腰身，发只挽半髻，余下如流瀑般身后披泄而下。

他勉强收回目光，“下作画向来是一气呵成，倒是让姑娘好等。”

梓蓉自然不介意：“公子客气了，我之前也没着人下帖子，说来是我打扰才是。”言毕，示意连翘捧了礼物出来，她接着道：“论理我早就该登门道谢，奈何家母病重，片刻离不得，如今方有好转，还请吴公子恕我来迟之罪。”

吴君钰没想到她这乡野地方还知道大户人家交往规矩，有些意外，然神色依旧是淡淡，“这事儿我正想问呢，不过念着沈娘子病，不好上门打扰，既然姑娘今天亲至，正好说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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