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了,跟娘起身。”
凤翎说着,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瞧着甘氏。娘这身衣裳也不知穿了多少年,补丁多得己经看不到原来的布色,洗得发白。
这么单薄的衣裳,如何抵御寒冷?
京城的女人们却是狐皮小袄,锦衣华裘!
凤翎仅有的一点儿睡意被一阵锥心的疼痛驱赶得无影无踪。
“娘,你冷不?再加件……袄吧?”
凤翎发颤的声音透中着无力。她知道自己问得虚假。这是娘仅有的一件小袄。稍厚的一件之前改给了乐文穿,而自己的那件,是乐文穿小的。
等赚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娘买件新棉袄!又厚实又漂亮的新袄!
“娘没事。天冷,你快些穿衣裳,可别再凉着。”
甘氏应着,快步走到炕替凤翎将领上的盘扣扣好,又替她在结了个小辫搭在脑后,偶然间触及凤翎脸颊的指尖,冷得像冰。
凤翎低头装作整理被褥,硬生生的将眼角的泪滴逼回眼眶。
不能掉泪!
眼泪最无用,除了让娘伤心,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她再不能让娘伤心!
甘氏替凤翎整好衣襟,自己就转回台前,拿着篦子随便的梳了几下,将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髻,再用木簪簪上。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是守文的声音,“娘,凤丫,起了没?”
“起了起了!”凤翎应了一声,扔了手中的薄被,快步跑过去开门。
寒风跟着守文一起进门,凤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真冷。
守文鼻尖冻得通红,却带着温暧的笑。手中端着一盆热水,拎着个水壶,肩上还搭着件棉袄,一边快步走近,一边冲着凤翎直摆头,“快进屋,咳,快进屋,外边,咳咳,冷。”
“我不冷,三哥,”凤翎掩上门,接过守文手中的盆放在架上,将帕子浸在热水里再绞干。
守文己经将手中的水壶放下,棉袄撂在炕上,跟甘氏请安,又回头去倒了杯热水递到凤翎手上,“今儿冷得很,二哥烧了水,我送些来给你喝,暖了身子再出屋子。水也打好了……咳咳……”
“我没事,一点儿不冷,哥,我一会儿喝,你先暖暖。”
凤翎接过杯子放回桌上,双手托着帕子将守文肿得像个桃子似的手包起来,透着热气的帕子下传来冰冷的感觉,守文的手,果然冻得像冰。
“我不冷,真的,一点不冷。”守文红着脸挣扎。
凤翎却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直到帕子变凉,端起桌上的杯子,递给守文,“哥,你先喝!”
守文推推杯子,“我不喝,你快喝!冯先生说的,这样冷的天气,起床一杯温水,可以去寒症。你快喝!”
凤翎挡着杯子,瘪瘪嘴,“哥先喝,我再喝,不然,我哭!”
“好好,我喝,我喝,”守文忙不迭的说着,自她手里接过水,一口饮尽,却忘了这水是才烧了送过来的,烫得“啊啊”大叫着一手扇着嘴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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