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错,先自罚三杯。”楼惠妃还是见过些场面,没轻易乱了分寸,楼素端了酒上来,她直接倒了三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侯爷要是原谅本宫,就请赏脸将这酒喝了。”楼素端着酒盏往他那去,“这是酿造局的赵酒正新酿的洛神酒,她专程弄得性子烈一些,很适合侯爷。”
沈鸢然的视线比齐彦铭还冷上三分,像数九寒天的玄冰。楼素壮着胆子将酒递给他,“侯爷请。”
沈月然坐在上位,忍不住看他。沈鸢然顾忌着她,也不想将事弄得太尴尬,径自拿起酒杯喝了。
“侯爷真是痛快人。”楼惠妃坐下,宫人陆陆续续把齐彦铭跟他的菜端上来,“陛下,这是酿造局新出的酒,您尝尝,味道可好?”
齐彦铭很早就注意到她身后的赵爰清,大病初愈就站在外头吹风,硬是逞强。定是哪个分不清的要她留着。
“确实不错。”齐彦铭心烦意乱地喝了两口,唇齿留香,又烈性十足。就让陆忠再倒一杯。
“臣妾开始没想到陛下会来,这准备的活动都是女人家乞巧玩的,不知会不会扫了陛下的雅兴。”楼惠妃道。
“无妨。”齐彦铭又喝了两杯,让侍从将沈鸢然的席座迁到他附近。
“好。”楼惠妃让楼素去准备东西,“各位姐妹都是从各地来的,乞巧的习俗不尽相同。咱们也就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一道做做女工如何?”
“惠妃娘娘的主意好,嫔妾很久前就想跟诸位姐姐妹妹讨教一番。”柳才人连忙逢迎,“上次棋姐姐送我的香囊,上头绣的纹好生精巧,我是怎么学都学不来。”
齐彦铭快喝了一壶酒,想起赵爰清过去做的那些女工。
以前没好布料,一件衣裳都是拼拼凑凑做完的。不过后来有司衣司打理,他们又生了些间隙,是以偶尔才能收到她的香囊,寝衣。
齐彦铭有些怀念,那件洗了许多次,变松的白色衬衣。那大概是她最后一回送他衣服,也是留下的最后一件。她走后他日日都穿在里面。像是穿着,就能想象她还在身旁一样。
他抬头,望向赵爰清。突然想感激一切。可只见她的脸色不大好,微微泛白。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顿时有些担忧。
楼素拿了布料,剪刀和丝线来,给在座的嫔妃每人分了一份。宫人将案上吃得差不多的食物撤下。
“爰清你要不要试试?”楼惠妃裁着手里的湖蓝色锦缎,“做个锦囊什么的送心上人,还是挺不错的礼物。”
“娘娘就别取笑微臣,微臣常年呆在深宫里,哪有什么心上人?”赵爰清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如今又站了许久,脚底发酸,却又不好开口请求半途离席。
“是吗?”楼惠妃听了她的话,颇有深意地看着剪子,说,“宫里也不只有太监。”
右侧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赵爰清别过头,就见英贵人将深粉的酒洒在了白布上,触目惊心。
“怎么了?”沈月然放下剪子,“出了什么事?”
“陛下……酒里有虫,这酒里有虫啊。”英贵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酒盏。身旁的棋美人连忙跟着放下手中的酒杯,容失色,“这好好的酒,怎么会有虫?”
瞧着煞有其事,周遭拿着酒杯的妃嫔纷纷放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赵爰清。
“赵大人。这酒是你亲自酿的,如今有虫子进去,你是不是该跟各位姐妹们解释一下?”王沁凉凉地开口,“这酒都是一坛坛的酿,虽然虫子出席那在英贵人的酒壶里,但也难保其他人喝的,不是跟英贵人同一坛酒。”
“是啊。”下头的美人才人附和着,毕竟他们同英贵人喝的是一种酒。
赵爰清不仅觉得脚酸,头还疼,这酒都是她挨个地查过无误,交由自己带来的人装好送上来的。绝不可能出半点差池,除非那位英贵人有意找她的茬。
“娘娘……”
“左不过是一只虫子,这样大惊小怪成何体统?”齐彦铭重重地放下酒杯,冷冷地看着英贵人。
“陛下……”
“现在是夏日,虫子本就多,你自己不仔细,让它掉进酒杯,倒还兴师问罪起酒正。”赵爰清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而这些女人偏偏一个个都喜欢生事。齐彦铭不由得厌烦起来,“赵大人是孤专程从大齐司酝房请来的掌事,断不会犯这些错事。”
英贵人有些委屈,又还有些不甘心,想要开口申辩,“但……”
“孤说了无事,这就自然没事。你是觉得,孤说的话不可信?”齐彦铭喝了些润喉,一字字砸下来,砸得赵爰清有些发愣,剩下的话都没听清,就只听到一句,“酒正身子不爽,就别站在宴上了,让侍女扶你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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