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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婉儿

唐小越四年前第一次随师父来唐府的时候,正是恭贺唐府家主续弦。唐府虽没有大操大办,但也是喜气洋洋,在这一派喜气的气氛中唐小越第一次见到了当时郁郁寡欢的唐婉儿,两个同龄少年自此彼此相识相熟。唐婉儿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也有人比她更可怜,他是一个孤儿,五岁时父母双亡,被师父带进了天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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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儿正倚在清雅阁的一处窗台前,倚窗而望,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的嘿嘿笑两声,惹得在屋子里收拾桌椅的青儿一阵翻白眼。

“小姐,”一个穿着水绿色罗裙的丫头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清雅阁。

唐婉儿一个起身,从刚刚盘坐的竹榻上跳起,不待那丫头冲入阁楼,就迎着出了门,“小雯,怎么样,小越哥哥这次来找爹爹是什么事?”

“小姐,这次唐公子是要走。”

“要走?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哎呀,小姐,你看小雯气喘吁吁的,你让他喘口气再说。小雯,你慢慢说,到底要走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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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慢慢西斜,深春里的丝丝凉意开始慢慢升腾,唐婉儿一个人坐在窗前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青儿丫头小心翼翼地左擦擦,右摸摸,始终在不远处游离,满脸的担忧。

小雯带回来的信息不是很多,但最重要的信息还是带了回来。唐小越的师父被人害了,他按照他师父的安排要去江州城找他余师叔,而且他决定今天就走。而接下来更让她生气的理由,那就是他居然不愿意在走之前,再跟她见面。

“他有什么好傲气的,他不愿意见我,我还不愿意见他呢!”唐婉儿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一个人转身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当了一个美好的剪影。青儿一看这架势,就知趣的闭了嘴。

“不行,”许久时间,唐婉儿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叫道:“不行,我堂堂唐家大小姐,他一个臭小子说不见就不见了,那我成什么了,这还轮不到他做主呢。青儿,你去打听一下爹爹安排他什么时间出发?”

“小姐,你要干吗?”青儿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家小姐我要出门。”

“去哪?”

“江州。”

青儿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待张口,紧接着就听到,“不许反驳,不许告密,你也要去。”

“小姐,你饶了我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青儿说着,差点都哭出声来,她可是知道这位唐家大小姐可是位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

“怕什么,有我呢,我会给你求情的。”青儿还想再说什么,可唐婉儿下一句话就把她的话堵在了嘴里。“你要是再敢说不,我就告诉爹爹说是你的主意。”

青儿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张纸。可青儿还是觉得委屈,忍不住嘴里嘀嘀咕咕,“你是小姐,老爷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我是丫头,要是让老爷抓住了,老爷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哎呀,青儿”,唐婉儿笑嫣如花,一把揽过青儿的肩膀,脸上堆满了笑容,活像一只正在引诱小鸡出走鸡窝的笑面狐。“你也知道,我最离不开你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衣服不会叠,头发不会梳,这次离家出走要是你不去的话,小姐我可怎么过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着,竟真的把眼圈弄的红红的。

青儿从小就最受不了唐婉儿受委屈了,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唐婉儿的原因,对唐小越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青儿虚长唐婉儿几个月大,虽说是主仆关系,但青儿一直拿唐婉儿当做妹妹般的护着,看到唐婉儿这么委屈的求自己,心头一横,银牙一咬,道:“好,小姐,我就陪你疯这一次,就算被老爷打死我也认了。我一定要问问唐小越那个负心的小子,我们小姐到底有什么不好,竟让他这般的瞧不上,连见一面都不愿见?”

青儿越说,情绪越是激昂,仿佛受了委屈的是她一般,却没注意到唐婉儿的脸颊已是羞红的仿若可以滴出血来。毕竟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少女的心事被人这样说出来还是让人羞涩脸红的。

一刻钟之后,两人已经商定了离家出走的大计。首先由青儿悄悄从后门出去,在城内的车马行雇辆马车,在城门口等着。然后她们就假装要去城东的外祖父家小住两天,再偷偷地去城门口与马夫汇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清风城。就算唐府他们发现,那怕也是明天以后的事了,那时的她们怕早已飞出了清风城几百里之外了。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得兴奋起来,似乎此时唐小越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反而是离家出走这件事。

青儿办事很利落,仅仅小半个时辰之后,就悄悄地再次出现在了清雅阁。马车已经雇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整理行李这件事了,但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件事才是最头疼的事。因为过惯了钟鸣鼎食的唐家大小姐唐婉儿完全没有离家出去这件事应该低调俭仆的概念,吃穿用度一应都要带上,这可苦了青儿这丫头。这件苏氏裁缝铺的定制翡翠撒花洋绉裙不能带,这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不能带,这盒李锦记的玫瑰花糕不能带,这盒张福记的红枣山药糕不能带……

唐婉儿气呼呼在坐在竹榻上不再理会青儿,这也不让带那也不能带,那她这个大小姐离家出走还有什么意思。

青儿看着独自生气的唐婉儿,不由得的莞尔一笑,说道:“要是小姐不习惯呢,不如我们就不要出去了,反正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不行,本小姐说过的话算话,说要离家出走就一定要离家出走。这些东西不带就不带吧,一定要把银子带足了,大不了咱们到了江州再买就是了,想来江州城的一定比咱们清风城的东西更加时新好看。”想到这,唐婉儿又是一阵雀跃,恨不得马上就插翅飞到江州城。

青儿撇了撇嘴,一副不忍心再打击唐婉儿的模样,说道:“咱们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问我爹爹取啊!”

“啊?”

“哦,不行哦,要是爹爹问起咱们要这么多银子干嘛用,就不好解释了。对了,咱们把这些都当了不就有银子了。”唐婉儿兴冲冲地跑那张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梳妆台前,从抽屉出拿出了一个精美的锦盒,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青儿。

青儿忽然不想再说话了,最后的障碍也没有了,看来是没得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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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唐婉儿与青儿两个人大大方方,紧紧张张地从唐府大门走了出来,没有任何人阻拦。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渐行渐远,待转过几个弯再也看不到唐府门前那对烈焰狮的时候,两个人忽然疯狂的跑了起来,边跑边笑,边笑边跳,就如两只历尽万险终于飞出了金丝笼的雀儿般,疯狂撒欢,仿佛江州城就在不远处向着她们招手。

青儿根据事前的计划飞快地在当铺里当掉了一件金丝飞凤银钗,又买了一些路上的点心,然后两人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向着城门口跑去。

清风城门口宽敞的官道旁停着一辆马车,马儿正轻轻地踏着蹄子,悠闲着吃着递到嘴边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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