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
空荡荡的街道,更夫敲棍打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灰暗的影子与另一抹慢慢靠近的黑影重叠,肩上给人拍了一记,吓得他不敢动弹,凉嗖嗖地冒上脊梁,阴冷地声音从耳边传来:“阳路怎么走?”
“阳……阳间啊……”更夫惶恐不安,指向前方的路,颤声说:“向……向前走。”
女鬼从后边飘出来,只见长发飘逸,白衣沾有斑驳血迹,行去匆匆,根本不见脚在哪里!正当更夫送了口气准备回头时,女鬼走到一半,又飘回来来,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幽幽地问:“随我前去……”
更夫的铜锣“咣当”落地,两腿打飘,惊恐万状地瞪她:“你……你……”话未说完,晕过去了。
“不是吧,我就问个路而已。”凤惜瑶低头打量行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吓着人了,感情是衣服太长盖住脚,斗狗的时候太过专注头上的发簪已不知去向,在爬……爬“小门”过程中沾到地上的红泥,恰天色朦胧,形成血迹斑斑的假象。
她甩甩头发,露出精致的脸,郁闷地仰望苍天,青阳太大了,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跟迷宫似的,走了好久还没出去。
“喂,喂……”凤惜瑶拍了拍更夫的脸,见天快亮了心底着急,使出“快手扇脸”绝招,几个来回下来,他的脸肿得面目全非,人倒是安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听觉灵敏如她,猛一回头,只见一名戴着纱帽的男子立在皓月当空下的瓦楞边,诡异的萧声如春烂漫开,如夏夜静微凉,隐中无形地吐露出一些字词,若不是受到训练,也难以发现。
直走左拐,天牢救人。
凤惜瑶收回视线,无声地飘向前方,左拐进通往“小门”的城墙。
天刚破晓,凤惜瑶行在不知名的小径上,踩着青石板路,闻着芬芳香,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长廊曲折,小苑草繁盛,数只鸟儿立在墙头,欢呼雀跃,有的啄着墙上青苔养出的虫子,有的翩翩起舞,还有的挥翅高飞;见此情此景,她只觉到了幽谷天堂,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凤惜瑶加快步伐,脚步“嗒嗒”地走动,惊起群鸟散去,在空中盘旋几圈,又落了下来;行到小苑门外,她小心地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蓝衣女子在逗鸟,清脆的鸟语从她口中发出,好像是朋友之间的乐趣。
“我方才以为是仙子戏鸟,近来一看,原来那仙子是若颜姑娘!”凤惜瑶轻步上前,含笑说:“惜瑶不请自来,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若颜微微一笑:“既然来了,就坐下吧。陋室的小酒小菜,夫人若不嫌弃就尝尝。”
“看来姑娘知道我会来。”凤惜瑶坐到石凳上,用鼻子嗅了嗅,手情不自禁抚摸酒坛,满意地说:“上好女儿红呀,不错不错。”
若颜捧起酒杯对她,含笑道:“这坛女儿红,是贺祝夫人与皇上新婚大喜的。”
“噗!”凤惜瑶刚进嘴的酒喷了出来,溅美人一脸妆,她呛得脸色通红,挥手道:“喝酒不说事,说事不喝酒。”
若颜嘴角的抽了抽,一把拂去脸上的酒水,强颜欢笑:“夫人是嫌若颜连个嫔妃都算不上吗?”
凤惜瑶抱住酒坛,仰首喝了一大口,道:“酒我要了,要说什么说吧。”
若颜从桌子底下提起两坛酒,重新倒上一杯,仰首喝尽:“第一杯,祝你们新婚大喜。”又倒上一杯,眼里隐有伤意,“第二杯,祝你们白头到老!第三杯……”
她苦恋龙珩,忍住内心的情愫,每晚在步摇阁屋顶探听消息,再向仰慕的男人禀报另一个女人的消息,不知道是怎样深的感情,才会做到“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必当双手奉上”。凤惜瑶夺过酒杯,仰首喝尽:“万没想到,你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有什么用?不爱就是不爱,没什么好强求。”若颜外表柔弱,内在刚烈,学着凤惜瑶拿坛子喝酒,爽快地说:“你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凤惜瑶饶有兴味地问。
“人说江湖白无常是个废人,如今一看,功力是没了……”她指了指脑袋,“这里却更管用了。”
凤惜瑶喜欢爽快的人,笃定道:“你是杀手吧?”她碰杯过去,继续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喝酒把杯子碰在一起,表示认可对方。”
若颜一愣,释然笑道:“你很特别,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她学着凤惜瑶,也碰杯过去。
“你哪点看得出来他喜欢我?”凤惜瑶往嘴里送口菜,露出万分不解的表情。
若颜抿嘴轻笑:“你是第一个让他“冲冠一怒”的人,是第一个让他放下伪装的人,是第一个让他带进破北门的人,是第一个可以让他留心的人,太多太多……”她握住凤惜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做那么多。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他以江山为聘,说要娶你,如若有违,就一无所有,两袖清风呐!”
这算在乎?凤惜瑶的心慢了一拍,懵懂看她,不解问道:“这就是喜欢?”
若颜重重点头,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操起酒坛往头上浇,朗声大笑:“觉悟吧!”
“我的酒啊……女儿红……”酒水哗啦落在桌面,溅到凤惜瑶脸上,她豁然开朗,多年来只懂得杀人的心,犹如冬雷震震,敲击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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