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陌的面色如常，手中的动作么有因为她进来的脚步而停顿，他的手指将已经与血粘黏在一起的纱布迅速揭下，扔在一边。之后又拿起一个纱布附在绯色的背上，纱布便被鲜血又一次洇湿。一遍又一遍，直到出来的血呈鲜艳的红色，而不是青色为止。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伤药已经送了过来，大瓶小瓶的摆了一个托盘。急忙端到流陌身边去，看着流陌从瓶瓶罐罐中挑出一个，之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看着她，“桃夭，你帮我看着绯色，莫让他昏过去，也莫要因为疼痛而自尽。”之后对满头大汗的绯色说道：“这药性很大，我只能救你命，无法治你的疼痛。”

绯色却笑了，“这点疼痛还是能忍的，桃夭也不用担心我。”

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拿着一块布放在绯色的嘴边，轻声哄到，“你咬住这个，一会就不会咬到舌头了。”

绯色的脸色有些怪异，“一般人不都会说你若疼便咬住我的手吗？”

桃夭一惊，急忙收回手，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绯色，弱弱的开口反驳，“那我多疼啊，我自己受伤我都舍不得咬自己的手呢。”

一旁的流陌手中拿着药，看着绯色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哑然失笑，神色竟有些微暖。但是，随后他的手便将堵着药瓶的红布拿下，慢慢倾倒，桃夭便听到了嗞嗞的声音。那声音混合着一股烤熟的味道，瞬间毛骨悚然。

绯色似乎要晕厥过去，这样来看，他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却要经历如此疼痛，并且还要最清楚的意志来感受疼痛，连晕厥的权利都没有。这样想着，心中便是一痛，有些不忍的抽了抽鼻子，之后将手伸到绯色的眼前，“你若是实在疼便咬吧。”

绯色强忍着疼痛，强颜欢笑的挤出一句话出来，“就算咬你我还是疼啊。”

看着他的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声音却异常的坚定，“但是，绯色，你就不是一个人在疼了。”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在疼了，有人可以陪你一起疼着。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曾希望的事情，最希望的不是有一天不再疼痛，也不是有一天可以翻身做主人来报仇，而是在最最寂寞而痛楚的深夜里面有一个人可以在身边，告诉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流陌的手似乎微微一顿，之后将瓶子放回托盘，将纱布一层一层的缠在绯色的身上，随手将一旁屏风上的绯色衣服披在绯色的身上。他站起身来，用一旁盆中的清水净了净手，就算满地都是沾染着鲜血的纱布，就算绯色已经大汗淋漓，就算他从进来已经有三个时辰未曾出过房间，他的衣服依旧一如往常的一尘不染。他的目光依旧清冷，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突然有些难过，那种难过不知道为何，也不敢去追究是为何。

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起子言说的那句话，温婉的棋艺更容易让人落荒而逃，只是究竟哪些棋子会在棋局中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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