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青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小陆大夫,我没什么毛病吧?”被诊脉许久的病人见小陆大夫眉头紧皱脸色复杂,忍不住战战兢兢的开口道:“难不成,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王大伯你别慌。”陆正青忙收回手来,轻咳一声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这是胃热炽盛引发的脾胃失和,我给你开一服药,用了就能好。不过平日饮食须得注意些,少吃肥甘少饮酒。”
王大伯深深的吸一口气,“没问题你诊这么久脉?害我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呢。”
送走了王大伯,陆正青在堂前坐了一会,竖起的耳朵却听到从后院传来的女子清脆欢快的笑声,忍不住起身,但抬起的脚在空中顿了顿,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我总该叫她知道男女有别,不可来往过频……”半晌,陆正青似终于找好了借口,理直气壮的抬脚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若棠正指导采青如何给小狗们洗澡。
“采青,你这手法不对,阿大会痛的。”
“对,轻柔一点,先将它的发毛梳理一遍,防止它的毛发缠结。”
“小丁,你帮我看看热水好了没有?”
小丁是回春堂的小学徒,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他来引圾。
黑瘦的像个猴崽子一样的小丁手里捏着个豆沙糕一溜烟儿又扎进了厨房里。
陆正青抬手,扶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回春堂,不是她家吧。
若棠眼尾余光发现了陆正青,此时她因腾不开手,冲他喊道,“陆大夫,那边案桌上有包子……”
因一分神,阿二迈着小短腿迅捷的从她怀里跑开了,若棠扭身就去追,“阿二别跑,要洗香香了,你乖乖的,我就奖励你一个肉包子。”
阿二狗小腿短,很快被若棠捉拿在手。
“陆大夫找到包子了吗?麻烦你把包子给……”若棠一转身,就看见陆正青嘴里塞着半个包子一脸错愕的站在案桌前,看到她正睁着大眼看他,俊逸的脸庞刷的一下涨得通红。
他慌忙抠出嘴里半个包子,转过身背对着若棠,死命盯着脚下的青砖缝看,恨不能顺着这条小缝钻到地底下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她这包子不是买来给他的,而是买给她的小狗们的!
若棠也明白了过来,见陆正青尴尬的恨不能消失的模样,忍着笑抱着阿二走过去,“陆大夫喜欢吃肉包子?你觉得这家的味道如何?”
陆正青不敢看她,连耳尖都红了起来,“还、还好。”
若棠抿嘴笑道:“其实我做的包子比他家的更好吃,要是陆大夫喜欢吃,改日我给你送些过来,就当感谢你收留阿大它们。小小谢礼,你可千万别嫌弃才好。”
“不会不会。”陆正青胡乱摆着手,眼睛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看若棠,慌张的举步就要走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外头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他慌不择路的出了后院,途中不慎踢到两个花盆踢翻一盆水,这般出糗的他更不敢回头了,窘迫的恨不得撞死算了。
若棠真的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看着那呆子这般出丑的模样而没有冲口大笑出声。
她摇头想,这呆子也太好玩了。
采青不安的抱着阿大走过来,看着她脸上舒心的笑意,忍不住小声道:“姑娘,您到底已经成亲了,这般……这般与外男来往,若王爷知道,怕是不好,咱们以后还是别来了吧。”
若棠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记住,我跟你一样,不过是王府里头的一个小丫鬟。除非你说出去,否则别人如何会知道?放心啦,我不会经常过来的。”
她见到了呆子大夫那副窘样,怕好长时间他都会觉得没脸见她,她也就不过来给他添堵啦。免得他真的悲愤欲绝,再想不开一怒之下不帮她养狗狗们就不好了。
采青见她的笑容淡了下来,似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很有些惆怅的样子,便道:“姑娘您若真的很喜欢小狗,咱们可以将它们带回清秋院去啊,现在院子里就咱们两人,就算养着它们,小心点别人也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那也没什么,您闲来无聊养了来解闷子的,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再不然,还可以将它们放去兽苑养着。”
若棠摇头,“放它们去兽苑,还不够阿白一爪子的。算了,先放这儿吧,往后又再说。”
其实采青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但若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下意识的抵触着,不愿意将阿大它们抱回王府里。
给狗狗们洗好澡,又玩了一会,见天色不早了,若棠与采青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春堂。原本很该跟呆子大夫告别的,谁知却被告知陆大夫出诊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出诊,还是因为不好意思面对她而避了出去。
等若棠她们离开后,街角转角的地方缓缓转出个人影来。
那一脸懊恼的青年,不是陆正青又是谁。
他走回铺子里,小丁嘴里正叼着个包子出来倒水,见陆正青回来,连忙道:“陆大夫,您回来了,阿棠她们已经走了。”
“阿棠?”
“对啊,海棠花的棠。”
“你怎么知道?”
“阿棠自己说的啊。”
“……阿棠。”陆正青站在那里,低低柔柔两个字,仿佛从舌尖滚下来的糯米团子,“原来她叫阿棠。”
……
顺利的从角门进了王府,采青四下张望了下,“姑娘,没人。”
“邓侧妃还算有点信用。”若棠笑着道,“这样就好,大家各求所得,相安无事最好了。”
主仆二人高高兴兴进了厨房,采青问她:“您要不要换件衣裳?”
“不用。”若棠正忙着分类食材,“生火你会吧?”
“会。”
“你先把火生了,姑娘我今晚保证让你大吃一惊。”若棠将食材归好类,挑出晚餐要用的食材做好准备。
采青边生火边嘀咕道:“奴婢今日已经吃了好多惊了。”
她话是这样说,但当看见若棠熟练的煎炸烹煮着食物时,仍是又吃了许多惊。
及至若棠做完最后一道菜,吩咐她将菜端上桌时,采青才擦着口水回过神来,“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呀?”
“早就会了呀。”若棠笑着忽悠她,“我偷偷看了好多做菜的书,那时候怕别人笑话,不敢轻易去厨房,如今可好了,这院里就咱们两人,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做什么吃就做什么吃,不好吗?”
“好!”采青也笑了,“您高兴就好。”
她跟着姑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开心过。什么规矩礼数,她想,这些东西又哪里有她家姑娘的笑容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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