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秦冉已经死上上百次了。</p>

唯有沈昕娘的脸色淡然如常，只有口气略略失落，“并非我不想与你合作，只是方剂，我给你，你也制不出。”</p>

“哦？”秦冉挑眉，“这世间，还有秦家寻不到的东西？”</p>

“机缘巧合罢了。”沈昕娘淡然说道。</p>

“不如这样，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秦冉笑道，“逼迫娘子，秦某也于心不忍，不如我们公平博弈一番，倘若娘子取胜，我便将这批进贡入宫的布料给娘子，从此再不惦记春草新纺的染料方剂。倘若娘子输了，娘子便要与秦某合作，布料我仍旧给娘子，且，娘子要再回答秦某一个问题。”</p>

金香和丹心闻言都有些焦急。</p>

沈昕娘垂眸想了想，“输赢我都能拿到布料。”</p>

“那是自然。”秦冉轻笑。</p>

“好。”沈昕娘点头。</p>

“娘子擅长何种竞技？”秦冉笑问。</p>

“擅弈。”</p>

厚重带有淡淡天然香气的沉香木棋案被抬了上来。</p>

白玉磨制的白子，圆润清透，入手冰凉。</p>

墨玉黑子恍如点漆，通透明亮。</p>

两个身量纤长，面容美好的婢女在一旁焚香烹茶。</p>

一场对弈，沉浸在焚香和清茶之中，似乎舒适肆意，却又格外隆重。</p>

沈昕娘原本要捏了白子入手。</p>

秦冉却将黑子的棋篓推向她，“娘子上门是客，请娘子先行。”</p>

沈昕娘看他一眼，没有推拒。</p>

随着啪嗒啪嗒的落子声。</p>

立在一旁的金香和丹心，都不由紧张起来。</p>

看不懂棋盘上的形式，两人的表情又都十分怡然。</p>

形式究竟对娘子利还是不利？</p>

棋局逐渐深入。</p>

秦冉落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p>

沈昕娘捏着黑子，目光却从棋盘之上，移到了他的身上。</p>

坐在她对面的秦冉。</p>

好似面容忽然模糊起来。</p>

耳畔不是红泥小炉上茶水咕嘟嘟冒泡的声音。</p>

而是湍急的瀑布突然从高处坠下，发出的轰鸣声。</p>

瀑布落入幽深的潭水，又飞溅起高高的水。</p>

倘若离潭水太近，必然被水溅湿鞋帽……</p>

清澈的潭水不远，便是一处凉亭。</p>

两人与凉亭中对弈。</p>

啪嗒，啪嗒。</p>

棋子落于棋盘上，声音脆响悦耳。</p>

对面人的身形清晰，面容却十分模糊。</p>

“沈娘子……”</p>

一声轻唤。</p>

打断沈昕娘的怔怔。</p>

对面秦冉的面容，清晰的出现眼前。</p>

沈昕娘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p>

啪嗒落下一子。</p>

秦冉却看着漆盘踟蹰起来。</p>

沈昕娘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p>

秦冉的身形，和记忆中的那人好像好像……</p>

隐约的记忆中，她却可以确定，对面那人落子似乎从来都是不假思索，亦或者叫，胸有成竹。</p>

每次落子艰难，反复思量的人都是自己。</p>

她每每都需绞尽脑汁反复思量，才不至于惨败。</p>

可如今……</p>

“秦郎君，你还要想上一盏茶的功夫么？”丹心在一旁调侃道。</p>

虽然看不懂，但是看娘子表情依旧清淡，对面的秦郎君却是眉头微微蹙起，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就不难猜测，战事如何。</p>

“我输了……”秦冉抬手将白玉棋子扔进棋篓，语气略微有怅然，但脸上却似十分快慰。</p>

他认真看着沈昕娘，“娘子真是让人惊喜呀！”</p>

沈昕娘摩挲着手里的黑子，圆润冰凉的棋子，凉凉的好像暖不热。</p>

“还望秦郎君这次能够信守承诺，与正午前，将布料送到云香布行。”沈昕娘缓缓说道。</p>

“自然。”秦冉点头。</p>

“告辞。”</p>

沈昕娘起身，金香丹心一脸的与有荣焉，脊背都比进门的时候更挺直了几分。</p>

“娘子且慢！”秦冉饶有兴趣的看她，“敢问娘子师从何人？”</p>

沈昕娘回眸。</p>

漆黑的眼眸落在黑白错落的漆盘上。</p>

“不记得了。”</p>

语气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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