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了,之前脸上的紧张感好像消退了不少,但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他心里依旧隐藏着某种欲望,他正在极力将那股欲望压制下来。
这事可不那么容易,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有发言权。
矮胖男阴沉着脸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酒,那酒没有任何颜色,估计应该很烈。他抓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指着杯冲酒保示意“再来一杯”。
连干了三杯之后,他将头埋在吧台下面长长地喘着粗气,好像是在利用酒精跟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较量着。
我小心地从舞池中走向吧台,同时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平时我总是随身携带的证物袋。来到吧台前,我随便点了杯饮料把酒保支走,然后用一个非常隐蔽的动作将我手里的杯子换走了矮胖男用过的杯子,并将它放进了证物袋里。
在不紧不慢地喝光了酒保递给我的饮料之后,我先离开了酒吧,然后坐进车里等着矮胖男出来。
过了半个小时,矮胖男终于出来了。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不过脸色依旧阴沉。他没有叫车,而是徒步沿着人行道朝东走,我则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在经过旅游学校大门的时候他停了差不多一分钟,眼神始终在进出校门的女生身上游移着。看了一会之后他朝着自己脸上来了几巴掌,又用力跺了几下脚,接着便转头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继续向东走。最后他似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昨天发生命案的那家旅馆。
他并没有靠近旅馆的大门,而是站在路边抬头朝着旅馆二楼望着,过了一会他突然对着空气挥舞起了手臂,好像在猛砍着什么东西似的,同时发出“嘿嘿嘿”的怪笑。他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了。
可是等他“玩”累了,停下来了,他脸上的失落反而更加明显了。他最后抬头朝着旅馆望了一眼,接着便垂头丧气地转身叫住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然后拉开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矮胖男的种种举动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六年前我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当时的我每天都在用幻想来麻痹自己,但是我很清楚幻想迟早有一天会无法满足我心里无限膨胀的欲望,我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矮胖男也需要一个发泄心里那股扭曲欲望的渠道,倒霉的会是这个出租车司机吗?还是其他什么人,比如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学生。
出租车把矮胖男送到了啤酒厂附近的一处老式平房住宅区,矮胖男下了车,然后便低着头走进了漆黑的巷子里,看样子出租车司机是安全了。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了车,小心地走进巷子,然后紧跟着前面的脚步声。很快我便看到了矮胖男的背影。我的脚步很轻,他并没有发觉我在跟踪他。在来到一间平房的门外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原本漆黑的窗子里很快透出了灯光。
等到房门关上之后,我轻轻地走到那间平房的门口,然后把耳朵贴近房门听着屋里的动静。屋子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特别的声音,矮胖男似乎是独居的,没过多久屋里的灯也熄灭了,估计今天晚上他是不会再出门了。
我二次确认了一下矮胖男的住处,以便确保我下次过来时可以准确地找到这里,然后我便顺着原路返回车里,直接开车回了家。
进屋之后,我立刻拿出我从酒吧里掉包回来的酒杯,并用家里放着的备用工具从杯子上提取下来了矮胖男的指纹,然后将其录入家里的电脑。几分钟后,电脑便从指纹库里搜索出了相符的档案。
矮胖男名叫赵绪生,今天38岁,和我判断的一样,他是一个惯犯。
他在15岁的时候因为打架伤人进了少管所,之后在19岁的时候再次故意伤人,然后被判了三年。出狱两年之后,他又一次失控,因为强奸未遂、伤人致残而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服刑期间,他又因为在监狱内斗殴而被加刑,最后在今年八月终于刑满释放。
毫无疑问,赵绪生根本无法控制他体内躁动的欲望,虽然他拼命忍耐,但那可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而且从他今晚的表现来看,他的暴力欲望显然又升级了,如果放任不管,他肯定会再次伤人,甚至把人打死。
赵绪生就像一头已经失控的野兽,对任何人来说他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当然,我也不能仅凭借这些主观猜测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一些足以支持我的理论,让我确定赵绪生会继续伤人、甚至杀人的证据。
而且我没有时间拖延下去了,赵绪生显然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明天我就需要立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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