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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章 如梦幻泡影

“试招?”谢飞絮奇道,“如何试招?”

守门庄人回道,“十招之内能败得了姚某,姑娘自可进入。”

谢飞絮道,“不知先生雅号。”

守门庄人笑道,“姑娘客气,在下姚千羽。”

谢飞絮一揖道,“千羽先生,请赐教。”

姚千羽道,“姑娘不用剑么?”

谢飞絮心道,“此人不似拦门试招之人,且不管了。”

“飞絮以心为剑,”谢飞絮微微道,“千羽先生出剑吧。”

一招。

姚千羽怔住许久方回神道,“不知姑娘师承?”

谢飞絮道,“洛大哥。”

“嗯?”

“千羽先生,我可以进去了么?”

“呃…请进!”

谢飞絮进入秋水山庄,由姚千羽带路谒见闻人秋水。其时闻人秋水正在水方阁,不料有客闯入,稍稍有些讶异。

闻人秋水背对访客道,“姑娘,请回吧。”

“剑绝大名鼎鼎,傲慢也是应当。”

闻人秋水闻言转身,忽见谢飞絮容颜,竟是一怔。

谢飞絮则已脱口而出,“答伊,是你!”

闻人秋水猛然回神,恢复气派,“姑娘,在下闻人秋水,不知有何见教?”

谢飞絮猛地趋近一步,“答伊,你怎么…”

姚千羽上前道,“姑娘,他便是你欲寻之比剑的庄主人…”

谢飞絮忽然亢道,“你是什么人?我哪里是要比剑?”

姚千羽猛地一愕,一时不知所措。

谢飞絮也一晃,却弄不清楚自己为何情绪大乱,歉道,“千羽先生,飞絮莽撞,还望勿怪。”

“无事无事。”姚千羽从错愕中回过神,连连摆手道。

谢飞絮转又跟闻人秋水道,“答伊,你快回答我,小猗呢?”

“小猗?”闻人秋水忽见谢飞絮情绪突变,又对好友无礼,已是大奇,更奇的是好友竟不生气,此时谢飞絮又问“小猗”,闻人秋水大为疑惑,“飞絮姑娘,你且冷静。在下闻人秋水,不知飞絮姑娘…”

“又是!”谢飞絮恼道,“比剑!”

闻人秋水与姚千羽又双双一愕,姚千羽暗暗又道,“原来你也有惊愕的时候。”

闻人秋水欲拒不能,只得道,“秋水得罪了…”

谢飞絮即刻出招,以指御气为剑。闻人秋水与姚千羽对视时,已知谢飞絮深浅,当下不敢大意,一招一式极为谨慎。

拆至十招,谢飞絮忽道,“落叶剑法,你还骗我。”

闻人秋水听得谢飞絮乱改自己剑法之名,却不生气,回道,“飞絮姑娘,此是在下的秋水剑法,姑娘何故叫它落叶剑法?”

谢飞絮罢斗,飞退数步道,“好个秋水剑法,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剑法!”

谢飞絮时快时慢,一招一式,分明是落叶剑法精绝之法门。

闻人秋水和姚千羽又是一愕。

谢飞絮停下厉声诘道,“说,这是什么剑法!”

闻人秋水大愕,回道,“姑娘方才演练的正是秋水剑法精绝之处,不知姑娘…”

“这分明是落叶剑法!”谢飞絮忿道,“答伊,你怎么了?你怎会在这里?”

闻人秋水越发奇了,问道,“飞絮姑娘,暂且搁下我不说,不知姑娘是何来历?师承何人?姑娘使的秋水剑法不在我之下…”

“有过之而无不及。”姚千羽补充道,“秋水,我放她进来,便是有这隐约的又莫名的熟悉感啊。”

谢飞絮看着闻人秋水悲道,“答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是飞絮,我的师父是洛大哥啊。你,你还记得小猗么?小猗,记得么?”

“我看秋水只记得梦落天女一人。”姚千羽见闻人秋水愣住,帮腔道,“姑娘口中的洛大哥和小猗,想必也都是绝妙之人,不过…”

“剑葩无影只是传说中的剑客,谁也没见过。”谢飞絮猛地想起这话,截道,“梦落天女?她是谁?她现在何处?”

“她…”

“飞絮姑娘,此中必有误会。”

“对,我弄错了。”谢飞絮决然道,“你告诉我梦落身在何处即可。”

“天女与飞絮姑娘确有几分相似,性情亦近,也许她能解开天女之谜。”闻人秋水想及此处,回道,“天女在梦落之山峰顶,秋水与她有约,现在不能同往。我将方向说与姑娘知晓,姑娘可自行去寻她。”

谢飞絮得了讯息,即告辞而去。

姚千羽在谢飞絮离去后微微一叹。

闻人秋水责道,“千羽先生,你何故放她进来?”

姚千羽叹道,“你这池秋水早该生起波澜了。飞絮姑娘言行离奇,却也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噢!”姚千羽突然折道,“她在门口只用一招便将我收拾了。”

闻人秋水闻言哈哈一笑,“是全力一招么?”

“这便不得而知了。”姚千羽也一笑,“但愿是罢,哈。”

谢飞絮疾步走出秋水山庄,即欲向梦落之山而去,忽又停下脚步。

谢飞絮寻路回到谢家,却是更痛。谢家不复是谢家,竟成赵家。谢飞絮亦得知赵询即赵家之子,却不见赵询,即又匆匆离去。

原来赵询送别谢飞絮,心中寥落,又去了一字渡口。

睹物思人,而人不在。

“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野留宝靥,蔓草见罗裙。归凤求凰意,寥寥不复闻。”

赵询心绪徜怳,不觉吟诗自遣。

梦落之山,天女依旧凝望落日。

没有谁能轻易靠近梦落之山,就像没有谁能靠近渺孤峰一样,遑论登顶。

谢飞絮走近,天女才察觉——她回头了,她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却是一张岁月流失的脸,“你找我?”

谢飞絮看见的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曾经有过的天真和幼稚都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韶华暗换之后的成熟与寡淡。

“小猗?”

谢飞絮料不到眼前人会轻到淡漠地吐出那三个字,抑制不住悲伤。

天女一脸疑惑。

“小猗,你不认得姐姐了?”

谢飞絮几乎要哭出来了。

天女虽不认得眼前之人,忽也觉得心中一阵阵生疼,淡道,“我叫谢猗,无人知晓,你却为何开口就叫我小猗?小猗…小猗是师父才这样叫我的…”

“洛大哥?”

“嗯?”

“你的师父是不是叫洛白衣?”

“我不知道师父叫什么。”谢猗竟笑了笑,“也许我长得很像你的一名故人…”

“你…好象很伤心。”

“小猗!”谢飞絮终是抑制不住,眼泪滚滚而落,上前抱住谢猗道,“我不是什么故人,不是!我是你的姐姐啊!”

“姐姐?”

谢飞絮看着谢猗背的一把名器,腰间系的一根竹箫,突然激动道,“你背上的名器是浑白的,你腰间的竹箫是洛大哥的,对不对?”

谢猗闻言,惊异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陌生人竟知道外人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这太不可理喻。

“不错,我背上的名器是浑白的,叫缺月,但这根竹箫…”谢猗将竹箫解下,却紧紧握在手中,“是师父的。”

谢猗想了想又道,“这些,都是师父的。”

谢飞絮眼神迷离,盯着谢猗。

“谁是洛大哥?”

谢猗忽又发问。

谢飞絮忽又将谢猗抱入怀里,低泣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猗人似痴迷。

“小猗,你怎么什么都忘了?”谢飞絮伤心得无以名状,“你什么都可以忘掉,但你为何枯守在这落日之巅,你总该知道吧?”

“落日之巅?”谢猗不解,“你为何知道?”

谢猗冷静得令人心碎,“如果我只是长得像你的一名故人,你不会知道得这么多——也许…也许我们以前真是相识。”

“可我记不得了,我什么都记不得…”谢猗突然捧住头,“姐姐,我头疼。”

谢飞絮慌忙放开谢猗,“不能疼,姐姐不许你有事。”

“我又不疼了。”谢猗勉强一笑,安慰道,“这样吧,我叫你姐姐!姐姐,以后你若想见我,就来这里,我一刻都不会离开的。”

谢飞絮流着泪。

谢猗想了想又道,“我为何会守在这里,这个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可是在这里我觉得很开心。”

谢猗说着向远天望去,“这里的落日有着宿命一样的冲击之美,让人眷恋。”

谢飞絮哀伤欲绝。

“姐姐,师父他叫…他叫洛白衣么?”

谢飞絮的心几乎要碎掉,强忍着悲痛答道,“是。是。”

谢猗很心疼,却笑道,“姐姐,你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吧,特别是师父,也许我能因此想起些东西来。”

“好!”谢飞絮就怕谢猗不愿纠缠旧事,连忙答应,却又道,“可是从哪里讲起呢?从哪里讲起呢?”

谢飞絮伤心太深,竟不知从何而起。

谢飞絮跟谢猗讲了几天几夜,谢猗的反应却告诉谢飞絮一个事实。谢飞絮不能将谢猗劝下山,也不能留下就此作罢。

她要追溯。

谢飞絮舍下谢猗,下了落日之巅,先是绕道拜访名域山庄。

琼柯却道,“主人远游未回。”

谢飞絮兜兜转转,却一无所获。

累极倦极,谢飞絮悲不能绝,“既然只有我,既然凤皇不再是凤皇,既然小猗什么都不再记得,我还追溯什么?哈哈,把这一切也都忘了岂不全好了?”

谢飞絮却又兜回落日之巅,欲上山,终是作罢。

落日之巅的树林虽已染上了许多红色和黄色,却显得更加寂冷、而淑清。谢飞絮只影萧索,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树林里,望着浩浩荡荡凋落着的叶子,嘴边划过一丝凄然。

谢飞絮心情萧瑟,以为“这些叶子都要落入尘埃,埋进地底,满覆枯苦”。如此不忍逗留,抽步匆匆离去。

谢飞絮惶然来到一片池塘的岸边,对影照视,猛然瞧见一枚叶子正落在自己的领子上——若依她所叹,她本应将叶子拨去。但不知是因为恋上了这枚叶子独特的美,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谢飞絮将叶子轻轻摘下,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已不知读过了多少遍的小书册——里面的字句都有着莫名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把叶子夹了入去。

“叶随流水,流水去何方?消逝所来厌,共与西风狂。”谢飞絮凝眉愁吟书册中的诗句,唯见戚然。沉寂良久,谢飞絮回神顾影一视,神情苍凉,不觉又叹道,“世事若能尽归尘土,人间如何是江湖?”此句一出,谢飞絮又忆起赵询,苦笑一声,又道,“旧友只樵人,新交惟野鸥。”

谢飞絮一步一吟,彷徨失落,正是:风入松下清,露出草间白。故人不在此,而我与谁适?

江湖风浪,一波平焉一波起,谢飞絮随后亦不知所踪。据有人说在鹿门山里出现一名奇女子,飘忽幽美,却不得一见。缘悭之意,溢于言表。世人遂谓之“梦幽”,并与梦落之山天女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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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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