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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章 相思若烟草

翌日上午,洛无心和柯灵秀也回到。 洛无心前脚刚踏在客栈外的平地上,便跟迎出来的越歌诗打听消息,却听说没有消息,洛无心转身欲走,看见走在后头的柯灵秀,即又转回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细细一思,便知洛无心是焦心洛白衣——听到没有消息,心血一涌,转身欲下山寻去,但转身之后,心里又想:这般没一点有用之处,徒然增添小猗的不安。

因此一思,所以又转回来。

这么一转一回,却漏了情绪,洛无心怕谢猗多心,转回来后顺势拉住谢猗的手,开口引开谢猗的注意力,询道,“小猗,姐姐好点了么?”

谢猗其时已经被洛无心莫名之举搅得扑腾不安,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们…”洛无心想说去探望谢飞絮,毕竟心慌意乱,总得找个借口消散,然而还未吐出几个字,又担心离开后偏又有洛白衣的消息,一时不敢轻言离开,生生把话噎住。

洛无心左顾右虑,心要人好,却只让人看见无意间的慌乱,洛无心自也觉察到气氛的微妙,知道大家都被勾得有些乱了,如此更是缭乱,回头看了看柯灵秀。

柯灵秀不用洛无心看他,目光早已在洛无心身上,此时微微笑道,“无心,我们先进客栈歇一歇。常言说得好,要做一个说好消息的人——挺难。但准备准备,做个听好消息的人——哈,想必不会太难。”

洛无心顺势微微一笑,牵起谢猗道,“我们都听柯大哥的。”

谢猗糊里糊涂地也跟着笑道,“对,我们都听柯大哥的。”

又过了两三日,上官镜和千云罗也空手而回。千云罗一路寻来,不止忧心洛白衣,更牵念名嫣,心情纠结,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到了客栈,已颇显憔悴。

谢猗看着揪心不已,屠名倒是机灵,端了两杯茶来。上官镜和千云罗接过慢慢饮去,也不说他话。

谢猗忍不住,上前询道,“上官伯伯,你们也没有师父的消息么?”

上官镜回道,“我知道白衣并不在海边。”

谢猗闻言一喜,声音不觉提高,笑道,“那师父在哪里?”

“安适在波澜台留信离去,白衣感觉对了,便会在那一带出现,只是…”千云罗暗暗神伤,脑海里浮着洛白衣的面孔,反反复复,却摸不到那张神秘的脸,“白衣还不想我们找到他,所以隐匿行迹。”

谢猗听了这番话,重又燃起许多希望,憧憬起来。

上官镜望着千云罗,却是有千般感慨,懊悔无用,心中愧道,“云罗总还是怨着我,不然何故幽幽的,又强调安适在波澜台留信离去?”

上官镜沉思之间,不觉低下了头,抬头正碰到千云罗的目光,竟是说不尽的情。

上官镜猛然一震,悲道,“分明只有我在抱怨。上官镜啊上官镜,二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悟不透、看不透么?”

上官镜这般一想,忽觉通畅许多,立起身来走出客栈,不到半个时辰,尘琴子和上官璇玑、月灵风也一齐回到。

这回可是有了实打实的好消息。

不用他们三人开口,只要回想这几拨人回来时的情景,凭着尘琴子三人面色容和便能看出底细。

洛无心也为此将回程一直有的不安情绪压了下去。

月灵风绘声绘色地重述经历,又将路上与尘琴子和上官璇玑一起做的分析托出,料定洛白衣已离开海边往回寻觅。

谢猗笑道,“方才上官伯伯也这么说,嘿嘿。”

“哦?”月灵风故作惊讶,“果真?”

谢猗连连点头,认真道,“果真!”旋又跃跃欲试道,“这次我也要出去,肯定就能找到师父啦!”

谢猗刚兴奋不多会,忽然却眉头一皱,又道,“不对啊!风大哥,你既见了师父,怎么…怎么…”

谢猗以为月灵风是在唬人,不然如何见了人又不一起回来呢?但谢猗吞吞吐吐,不敢直说。

月灵风重述经历,唯独略去尴尬一幕,只用一句“我见了白衣却没能及时拦住”搪塞过去。谢猗注意力都在洛白衣身上,没多细思月灵风的话——没能及时拦住,自然便不能一起回来。

月灵风略去尴尬一幕,倒不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自嘲,只是瞧见洛无心也在,不知怎的就略过去了。

“风大哥虽然遇见了洛大哥,不过洛大哥却趁风大哥不备封住了风大哥的穴道,所以没有一起回来。”上官璇玑但见谢猗忧心,笑着戳破故事,同时不忘宽慰,“洛大哥看来很好。”

谢猗惑道,“可是师父为何要封住风大哥的穴道呢?又为何不肯回来呢?师父难道是怕小猗…怕…”

谢猗说到此处不知何故满脸羞红——恐是又多情了。

黄裳知道谢猗为何脸红,笑道,“弱大哥是心里有事吧。小猗不用担心。”

“那有什么事呢?”谢猗忽然聚着淡淡的愤愤不平。

黄裳还是衔着淡笑,回道,“心事啊。”

屠名接过话头帮腔道,“对啊,就是心事!心事这东西,主人是不会说的,别人则是很难猜出来的。不然你猜猜我这位大师兄现在有什么心事?”

谢猗瞧了瞧屠名,一脸不屑,顺着屠名手指方向,又瞧了瞧丘答伊,脆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再闹,教训你不得!”

屠名眉目轻飘,正想继续,却被丘答伊低声喝住,登时吐吐舌头,嬉笑着退开,心里却道,“大师兄怎么生气了?真怪!”

跟在月灵风三人后面回到的是曲一帆,曲一帆的说法是,“我按照计划迂回,如此如此,打听到琴子已往波澜台而去,我便想果如我们所料,即自作了主张,再次迂回,这样周折一番,却犹是无功而返。”

曲一帆随后听了遭遇之事,与众人一样暂时轻松许多。

话说回头,有趣的是,无论是剑灵烟和越歌诗,还是柯灵秀和洛无心,或者其他人,对丘答伊和屠名出现在客栈都没有一丝诧异。

直到皇甫飞卿在暮色中出现,众人才齐齐万分地诧异起来。

“卿儿?”月灵风乍以为是梦,待看到皇甫飞卿笑得轻盈真实,人已“扑”的一声将皇甫飞卿抱入怀里,想极念极,开口却是,“怎么是你?”

皇甫飞卿被抱得紧紧,但觉幸福如海浪般涌来,一股一股地拍击着身子,禁不住眼眶泛热,却一副从容道,“如何不是我?”

其他诸人只立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心中阵阵感动,谢猗更是眼冒泪,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皇甫飞卿瞧着众人,即在月灵风耳边轻轻道,“风大哥,大家都看着呢。”

月灵风又岂会介意,却一个激灵,将皇甫飞卿放开。

月灵风突然意识到皇甫飞卿回来必有原因,故而放开日思夜想之人。

众人走近,皇甫飞卿喊了一声“姐姐”,抱住洛无心,差点哭出来,当下不敢留恋,放开洛无心,叫歌诗,又叫千姐姐、裳姐姐…

尘琴子等不及,问道,“飞卿,你怎么回来了?多海呢?”

皇甫飞卿与月灵风目光一撞,月灵风即思道,“卿儿回来,那又少了一个照顾之人,看来必是多海百般要求。”

果不其然,皇甫飞卿说道,“自从尘大哥离开雪山之后,多海每日想念,眼看一天天过去,犹是没有音信,多海想极念极,尤其是…是洛大哥。多海嘱托我回来一看,我抵不过她,这便匆匆赶了回来。”

“我明天便要回去的。”皇甫飞卿突然又补充一句。

月灵风不舍,“这么快?”

“哦!”皇甫飞卿似从暂忘中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突然“哦”了一声,整个人无端兴奋起来,四处望了望,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觉抬高音量,问道,“洛大哥呢?”

却没有人立时回答皇甫飞卿。

皇甫飞卿扫去疑惑,轻快一笑,兀自跑进客栈,一面喊道,“洛大哥,你在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皇甫飞卿为何只找洛白衣。

月灵风追进去道,“卿儿,白衣不在。”

皇甫飞卿却快速又文道,“去了哪里?”

月灵风奇道,“卿儿,你这么兴奋是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皇甫飞卿娇视一眼,嗔道,“你先告诉我洛大哥在哪。”

月灵风道,“风大哥不是在雪山跟你提到过了么?”

皇甫飞卿一怔,旋又笑道,“那是多久的事了?”

月灵风道,“说来话长,我们又把白衣弄丢了,如今还没有找到。”

“可是…”皇甫飞卿出乎意外地震动,这已泣道,“可是多海怎么办?”

月灵风心头也是一紧,抱住皇甫飞卿道,“多海怎么了?”

此时众人也都跟了进来,却见皇甫飞卿莫名地哭,又莫名地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都似月灵风一般摸不着头脑。

皇甫飞卿却道,“为什么偏是洛大哥不在?”

众人更奇了,尘琴子一个晃神,忽地抓住皇甫飞卿,激动道,“是不是多海…她,你快些说,多海她,她怎么了?”

皇甫飞卿难掩悲伤,哽咽半天,才失神道,“多海…”皇甫飞卿越想越伤心,又兀自喃喃道,“为什么洛大哥不在?”

众人不由得一齐紧张。

谢猗微微道,“师父他有事…出去了…”忽又近前大声道,“飞卿姐姐,你不要哭,师父很快就回来了,真的!”

尘琴子震动半晌,越想越奇,又抓住皇甫飞卿道,“飞卿,你快把话说清楚,多海…你为什么…多,多海怎么样了?”

皇甫飞卿有些恍惚道,“还没有名字呢!”

“啊?”尘琴子似有些惊讶。

皇甫飞卿擦了擦眼泪,喜道,“多海说要洛大哥的主意。”气氛忽然一滞,皇甫飞卿四处看了看,又问道,“洛大哥呢?”

众人都呆住。

月灵风急忙上来,拍了拍皇甫飞卿,忐忑不安道,“卿儿!”

皇甫飞卿愣了愣,突然“哇”的一声扑进月灵风怀里,痛哭起来。

众人一时哀哀,任凭皇甫飞卿去哭。

待到皇甫飞卿平复下来,说明原委,众人方松了一口气。

尘琴子试探道,“那么天明你就回去么?”

皇甫飞卿摇摇头,回道,“多海和逝烟都还未知道外面的事,我本来以为这次回来能见到洛大哥,可如今…我空手回去,怎么跟多海交代?”

皇甫飞卿想了想又道,“我在路上其实也有担心,不想…洛大哥不是在找名夫人么?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月灵风越听越悔,若非他拦下洛白衣,也不至于有今天这段悲情。

“卿儿,我…”

“飞卿。”洛无心突然打断道,“这话说来可长了。我看明天你先不要走,等川大哥他们回来,把所有线索整合整合,我们找到了白衣,再一起去大雪山。”

上官镜一直未言,心中却已想到了些不寻常之处,此时道,“明日我们齐去寻找,可集中在一个方向。至于江夜,只须留信一封,他回来看到信之后,自能领会。”

千云罗看了看上官镜,暗觉微妙,却起身张罗,笑道,“这样也好。天色已晚,大家都还没吃饭,有谁要一起去张罗的?”

皇甫飞卿虽在低落之中,却第一个开口要去。

洛无心和越歌诗几个也都跟去。

入到厨房,洛无心微微笑道,“飞卿,你方才可真把姐姐吓坏了。”

皇甫飞卿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哭得很夸张么?”

“哈!”越歌诗没好气地一推皇甫飞卿,笑道,“飞卿,你这就不对了。”

“啊?”

越歌诗瞅了瞅谢猗,戏道,“小猗老是说:歌诗姐姐你最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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