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镜拿起信道,“看来人已离去。”
千云罗问阿虚谷道,“小师父,那日你带白衣前来可有见到安适?”
阿虚谷道,“未曾。”
千云罗不解道,“安适在此,白衣怎会见不到她?”
阿虚谷解释道,“那日在山前洛檀越便叫小僧留步,小僧不曾见着女檀越。”
千云罗道,“如此白衣是见到安适了,却为何都不在?”
上官镜道,“这里有一封信是给我们的。”
上官镜将信拆封,阅毕交给千云罗。千云罗接过信阅毕,将信又交给上官镜,“怎会这样?安适一个人离开了。”
上官镜摇摇头道,“阿虚谷小师父,你先回去,莫让白衣发现你也在此。若日后白衣寻你,你只说为我指明方向,不曾领路。切不可让白衣纠缠于你,察觉到我身系安适离去隐秘,否则白衣或有性命之虞,切记切记。”
阿虚谷告辞而去。
千云罗道,“是什么秘密?”
上官镜道,“这项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千云罗不复问。
上官镜又道,“这项秘密只有我跟安适知晓,不知为何传到第三人耳里?难道那一夜有潜藏之人?”
“潜藏之人?”千云罗不解,“什么意思?”
“偷听了说话之人。”上官镜下意识地强调道,“知道那项秘密,威胁安适离开白衣的人。”
“你是说他暗中偷听到你们的对话,知道了秘密?”千云罗已是自问自答,“他会是什么人?”
“熟人。”上官镜道。
“熟人?”
“是,熟人,并且是像我这样特殊的熟人。”上官镜道,“若非如此,以安适的个性必已将之格杀。”
千云罗同意。
上官镜又道,“云罗你看,信封压在墓碑之上,旁无一点泥尘,说明安适离开不久,甚至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
上官镜忽地恍然道,“安适必是刚刚离去。”
“为什么?”
“因为这封信。”上官镜将手里拆封的信放进怀里,“以信里的内容来看,安适绝对不想让白衣知道她留信给我们。她信中既说白衣会折返,那么留下两封信就必须确认我们先到。”
“那要如何?”
“等白衣回来,告诉白衣安适离开不久,让白衣去找回安适。”
“找回安适?”千云罗道,“这岂不是让白衣陷入死生之地?”
“白衣早就怀疑到我的身上了。”上官镜道,“让白衣跟着我们更不妙,我们要尽快揪出那个人。”
千云罗道,“那个人连安适都不怕,虽说因熟人身份妄为,却也并非有十分把握安适不会杀他。他敢出来,必定是很了解安适和他自己的能为,我们对付得了他么?”
上官镜道,“我们只负责揪出他,对付他找大公子和诗诗姑娘,不可惊动白衣。”
千云罗道,“白衣非等闲之辈,要如何瞒着白衣进行?”
上官镜道,“所以要找大公子和二公子,以大公子的智慧,必不至于暴露。而二公子本就与白衣同行,这个照应想必是天助之。”
千云罗道,“圆缺,你有方向了么?”
上官镜摇摇头。
离开白可人墓地,洛白衣心事莫名,渐渐觉得有些不妥,停下脚步道,“灵秀,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什么疑点?”
“黑衣人白天逃遁时逃得快并不可疑,”洛白衣道,“但袭击你时是午夜,他逃遁时也是那么自如,这如何不令人奇怪?”
洛白衣肯定道,“若非极熟悉地形,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黑衣人绝不是阿虚谷。”
洛白衣又补充道。
“你怀疑黑衣人是安适自己?”
洛白衣摇摇头,“嫣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柯灵秀向时碍于洛无心没有多言,此时道,“你讲的故事,必是你的猜测,安适当时只是顺势附和,依我看…”
柯灵秀分析道,“放眼整个武林,除了你、大师兄、神楼主和我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安适十招拿不下的人。就算有伤在身,也绝无可能。那个黑衣人武功如此之好,若不是神楼主,就是安适本人。”
“若是嫣儿,她…”
洛白衣与神九方交情不深,却是很仰慕神九方的为人。
“安适离开你,不排除有下面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种:同命锁。”柯灵秀道,“也许幕后之人有解开同命锁的秘诀或者延长同命锁之人寿命的秘方,而他的交易要求就是要你跟安适分开。至于这里面的原因,我们现在不得而知。”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柯灵秀补充道。
“还有一种可能呢?”
洛无心发问。
柯灵秀道,“还有一种:幕后之人手里握着安适也不得不畏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可以置白衣于死地,而非别人。”
“啊!”洛无心惊呼一声,“怎么会?”
柯灵秀平和道,“也只是猜测。”
洛白衣回想道,“那黑衣人确实也跟我说,离开嫣儿,对我有好处。”
柯灵秀接道,“不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幕后之人都握有主导权。若是第一种,他既然可以医治白衣,又为何非要安适离开?他是何来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仔细一思,很容易想到两个人:一个是神楼主,一个是水镜先生。”
洛无心纳闷道,“若是神楼主,动机是什么?水镜先生不可能见死不救,就算不考虑白衣,多海呢?”
洛白衣听到“多海”两字,心下一沉,道,“不可能是水镜先生。”
洛无心接道,“那就剩下神楼主了。”
避已是避不过,洛白衣强装平静道,“神楼主为人气势宏伟,磊落不羁。当初为多海解脉,亦是不遗余力,若说是他,实在勉强。非要找出个理由,那也只有,只有…神楼主钟情于嫣儿,便不愿见我们在一起。”
洛白衣摇头苦道,“但这…”
“第一种可能几乎可以排除,那就剩下第二种。”柯灵秀接过话头,“而且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安适既受他威胁,这个人至少有两个特点:第一个已经说过。第二个,他是我们认识的人。不然安适不会放过他。”
洛白衣暂时无法推断出幕后之人身份。
柯灵秀又道,“先不研究这个人是谁,我们先分析晚上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洛无心一直在听,这时忽道,“你们说了这许多,我忽然觉得那晚很古怪。”
洛白衣道,“什么古怪?”
“嫣姐姐睡觉有个习惯…”洛无心望着洛白衣,“你应该知道。”
洛白衣有些局促。
柯灵秀只觉奇怪。
洛无心接着道,“那晚入睡,嫣姐姐上半夜还是维持习惯的,可下半夜灵秀遇袭回来之后,嫣姐姐就无论如何也不肯了。”
洛无心回忆道,“当时嫣姐姐只说如何如何,我当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现在想来,灵秀那晚曾说黑衣人被刺中一剑,那么…”
“安适怕被你看见伤口!”柯灵秀此话一出,脸色倏然一变,只因他已猜到那项习惯是什么,这本不该公然说出,情急之下却泄露出来,不免尴尬。
柯灵秀尴尬只是一瞬,旋即又道,“不好!若是安适,那安适这番周折必是为了引开我们…”
“嫣儿又要走!”
洛白衣转身即往回赶。
柯灵秀和洛无心相顾一眼,匆匆跟上。
洛白衣一路上疑窦丛生,渐渐专注于秘密,但又是什么秘密?洛白衣一个激灵,想到唯一的疑问:天器的来历。
就在这时,洛无心心口一痛,气息也随之一滞,却掩饰过去,继续赶路。
洛白衣怀疑上官镜,却实在想不出上官镜有何理由这样做。苦恼之际,三人已赶回到白可人墓地,正好碰到上官镜和千云罗两人。
洛白衣看见上官镜和千云罗大是诧异,又不见名嫣,顾不上礼节,跑上来抓住上官镜问道,“嫣儿呢?”
上官镜并不以为忤,回道,“我不知道。”
千云罗看见洛白衣,心中一动,又见洛白衣因心系名嫣而急躁,接道,“白衣,安适留了一封信给你。”
洛白衣被这一声猛然一镇,放开上官镜,惭道,“白衣慌乱,有失分寸,还望先生、夫人勿怪。”
“无妨。”
洛白衣走到千云罗跟前,“夫人,不知信在何处?”
千云罗伸手一指道,“就在那里。”
洛白衣回头一看,岂不就在上官镜手里捏着?洛白衣又是一阵尴尬,回头又认真看了千云罗一眼,却见千云罗淡淡地在笑,即从上官镜手中接过信。
洛白衣将信读完,低着头沉沉不语。
“白衣,是何事?”
洛白衣闻言抬头一看,却是洛无心,心中忽然一阵凄楚,却是微微一笑,将信递给了洛无心,又道,“我还不知道。”
“不可强夺者”。
洛白衣反复咀嚼这五个字,将心中疑问转到上官镜身上。
洛无心将信读完,也是一团迷雾,只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代将收好。
洛白衣毕竟问道,“水镜先生,你和夫人怎会到这里来?”
千云罗道,“是我叫他来的。”
“安适不告而别,必有苦衷。”千云罗道,“圆缺进而分析,推断安适还是会离去,除非我们能找出背后原因。”
“却是晚了一步。”上官镜不无遗憾,又道,“信封不沾泥尘,说明安适离开不久,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追回。”
洛白衣闻言即欲追去。
上官镜早有准备,先行拦住,道,“做只无头苍蝇,即在眼前怕也追不到。”
洛白衣惭道,“不知水镜先生有何主意?”
上官镜道,“安适此去,应无目的,那么山山水水,没有住处之所必不是安适之选。你可直入大道沿街寻找她。”
洛白衣领会,即欲又走。
上官镜又拦道,“不急。”
“还有什么?”
上官镜道,“安适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你们去寻她,注意不要被她先发现。”
洛白衣不语。
上官镜又道,“你和灵秀、无心三人的身段样貌都太过出众,若明明白白走上大街,不用安适留意,都会被街上人群烘托而出。”
柯灵秀笑道,“那我们乔装打扮一番便是。”
“灵秀所言,正是吾意。”上官镜说着往怀里一探,拿出一个锦囊交给柯灵秀,握住柯灵秀的手忽地紧了紧,“到镇上将锦囊拆开,你们依计而行,可保无虞。”
柯灵秀虽不知那一握有何深意,却已留心。
洛白衣不再纠结其他疑问,与柯灵秀和洛无心急急出了白可人墓地。
三人一走,千云罗道,“圆缺,我们现在该如何?”
上官镜道,“回波澜台,见大公子。”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