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二公子!”章胞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大声的叫着罗承续。这时周清云突然从大屋里伸出一个脑袋出来示意他安静。章胞吃了一惊,小心的走近屋子边就着门缝一看。原来罗承续正在里边打着呼噜呢。
“二公子他……”章胞小声的用询问的语气道。但是周清云却拉着他离开了屋子。一直走到了十多米之外:“什么事?”
“达潮叔的船回来了。家倦们都过来了。耀祖大哥说是让二公子给安排一下。”
“走,看看去。”周清云一听不高兴了。屁大点事也要罗承续来安排,自己那长老难道吃白饭的吗。两人走向了小码头。
到了目前正在使用的一个老旧破坏的小码头边上只见这里人山人海,毕近都是成年人了,怎以会没有个家人呢。平时流离失所。这一听将来有希望了都把家人接过来了。这不都在接船呢。周清云看到了王耀祖正在指挥着这些人一个个的下东西。
“十三哥!”
“清云来了。啊呀,这人啊还真多。现在屋子又不够。让这帮兔仔子别一次都叫来,你看这拖家带口的。”王耀祖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家里就五六个人过来了。
“算了,让家里人都先上去吧。叫兄弟们现在就动手扎些帐篷出来先应付一下好了。”
“好好,还是清云兄弟说得对。”
……
“啊。”罗必定续一觉醒来觉得神精气爽,一看外面太阳已经倾向西南。不觉睡了几个小时了。自己只想小睡一会儿,哪里想到已经很晚了。于是起身来到大伯的房间里。现在大伯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岛上又没有治内伤的草药。所以现在是拖得一口气是一口气了。所以罗承续虽然是大忙人,但是每天下午依然会专门拿出一点时间来陪着大伯。
这几天罗来奂已是晕迷多,清醒少了。所以罗承续进来的时候眉头也一直皱着。他确实是很难受。每每看到这个坚强的老人家就想哭,罗承续知道大伯是在坚待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自己去把罗家人都救出来。但是自己却要让他失望了,因为现在杭州府已加强了防御,不象是上一次一样能够乘着黑夜爬进去。白天加大的盘查,除非的强攻,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入得了杭州府。
罗承续小心的抓着老人那如同树枝一样枯瘦难看的大手。但是这只手却无力回应他。看着眼前的老人罗承续又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老爹和表兄弟,想起了自己当年幸福的生活。强烈的反差之下罗承续生出一种巨大的自卑心理。家人现在还有许多人还在杭州镍司衙门大牢里,而自己却无力去救出这些人。甚至最近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想着想着罗承续双目通红。以前看电视里什么血海深仇的,他没有任何的反应。现在才明白血海深仇是什么滋味儿。
难受了好一会儿罗承续才想到今天还没有为老人擦身。于是他去外面让人送了热水过来小心的为老人擦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罗承续擦了好一会儿之后老人居然慢慢的醒了过来。
“承续,承续。”罗来奂有气无力的唤着。
“承续在此,承续在此!”看到了罗来奂悠悠的醒来罗承续强自收起自己的不快。强打笑脸:“大伯可是渴了。承续给您倒水去。”
罗承续就要起身倒水,但是这只手居然拉住了他。罗承续回头一看,见老人的脑袋在床上摇摆着,于是又坐了下来,想了想他问道:“大伯可是有话要说。”
“承续啊!”罗来奂坚难的叫着。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样击打在罗承续的心里。
“大伯,承续听着呢。您有话就说吧。承续一定去帮您办好。”罗承续小心的说道。
“承续,你在大伯就放心了。只要有你在,将来罗家就还有希望。”
“大伯,大伯,小侄我……”
“听老夫说,承续啊。罗家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过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也不象那些个大户人家的有什么准备。老夫,老夫好悔好恨啊。”虽然罗来奂说得非常的平静,但是罗承续知道他心里的惊涛骸浪。
“孩子啊,老夫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你过来,有些话要跟你说说。”罗来奂说着说着就示意罗承续要低下头来。罗承续也明白,他要说的一定是平时不会说出来的一些重要东西。并且一定是放在某个隐密的地方。所以明知道房间是空的,还是要小声的说。古人就是这样。所以罗承续依他把自己的耳朵看到了罗来奂的嘴边。罗来奂说完又沉沉的睡去,但是罗承续的内心却久久的不能够平静,毕近罗来奂与他说的东西还是让他有点吃惊的。但是罗承续很快就下了决定。
……
第二天罗承续就坐顺风号再次的回象山而去。现在顺风号除去黄定还有张达潮都搬了上来。黄定年所以便把舵,张达潮多年航海所以管事。路了罗承续为了打发无聊与张达潮聊了起来:“张大叔。你跑这船多少年了。”
“嘿嘿。”张达潮憨厚一笑,这个时代里跑船的是最低残的职业之一,最不被人看得起所以张达潮对于罗承续的问题感到有点尴尬:“老汉,跑了二十年了,嘿嘿。”
罗承续虽然发现张达潮面色不对,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继续聊了下去:“那张大叔,为何这朝廷当年禁海,你还能跑船呢?”
从大伯那里罗承续已经知道了明代禁海不过是明禁暗驰。但是从大伯那里听到了禁海的内容当中罗承续了解到下海的海商都是与官员们有些关系的,甚至有些就是某官员的代理人。但是张太潮明显不在这行列里。所以他的事引起了罗承续的好奇。
“哦,这二公子就不知了。其实朝廷禁的是跑东洋之大船。并非所有船只都不得下水。要不然那闽地千万靠海吃海的百姓不都早就饿死了。”
“嘶,那什么样的船能够下水呢?当年不是寸板不许下海吗?”罗承续实在太惊讶的,他从来没有仔细的研究过明史,所以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见过禁海,什么时候开始禁、禁止的有哪一些人都没有了解过,而许多小说里又只写皇帝、后宫什么的,哪个作者会关心升斗小民的生活呢,所以他居然不知道这禁海居然是有限度的。
“嘿嘿,若是这样当年早就起民变了,朱大人当年也只是规定三百石为率,长不过四丈,阔不过一丈二尺,深不过六尺者,许其自便。所以就算是当年朱大人在时,这海船不过规定的话也是自由出入的。后来倭寇少了之后自然也没有人管这禁海不禁海之事了。那些个大户家里哪个不是造些大船往来东洋的。平日里孝敬多一点自然当官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后来那些个官员们自己都买大户的大船挂个官府的名头名目张胆就去东洋了。所以这禁海实在是倭寇来了就禁,走了便该干嘛干嘛了。这海边这么多张口子哪里禁得住哦。”
张达潮所说的朱大人就是嘉靖年间闽浙巡抚朱纨。罗承续以前只知道此位仁兄就是当年双屿痛击倭寇与葡萄牙殖民者的猛人,当年有名的大海盗号称有上万小弟的许栋、许老二就是他给干掉的。可惜的是他只是个对外的猛人而以。对内实在太没经验了,居然因为个把御史的弹劾当了回事,还自杀了。要知道在大明朝一辈子没有被人弹劾的官员估计应发没有出世。看看那些明朝出名的大官们哪个不是被一把的各种小官给弹劾来弹劾去的。要是都象朱兄弟这样一弹就自杀,那大明朝谁还敢做大官啊。不过现在罗承续倒是明白了造成他的命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过于顽固的执行了禁海,堵住了许多人的财路。那他的命运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对于张达潮的话罗承续倒是深以为然。虽然他小的时候在家里就没有出过几次门。但是古人生活之苦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当年学戚继光抗倭的时候才从书本里大致知道一些禁海的缺点。所以朱大人此举真是非常的了解大明子民的生活之辛苦。只对吨位大的远洋船只进行的限制,并不是要人老命的什么船都不让下水。罗承续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年家里能够下南洋了。原来这大明的海禁其实外紧内松的。自己平时看多了便子戏,居然想当然的把那个时代里的政治与明朝的政治相混淆了。但是罗承续又感到奇怪了,为什么明代的情况总是与自己后世所看的电视、电影里的明代相差这么大呢。明明这是一个宽松,极有人情味的朝代,却总是被后世的电视说成是黑暗的根源呢。是谁在有意摸黑这个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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