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承续这才知道自己识错人了,眼前之人原来是范钦的儿子。不过他也没少爷居然这么有名少爷下子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有够亲切的。虽少爷中得意但是依然谦虚道:“不敢,不过是平日里的涂鸦之作,上不得台面。”
“罗少爷不用过谦,罗少爷所作诗词就连家父都大加夸赞,言罗二少爷为百年未见之奇才。”眼前的范大冲在罗承续的眼中也越发的可爱起来。
“当不得范司马的大言。折煞承续是也。”这句话倒不是谦虚,那诗本就不是他作的。虽然脸皮不薄,但也不至于到无齿的地步。
几人继续的客套了一会儿郭夫子就提出前往后院一坐。而这范大冲则心神领会的带着他们在范家当中参观。这时的范家并不象后世那样值得参观。许多后世的小池楼馆现在还都未有建起。所以几人走了一会儿就行到天一池前。
“天一池!”罗承续觉得眼前的小池子居然有名字实在很惊奇。
“可惜了,今天家父不在,不然或许有可能请几位至天一阁一聚。”
“天一阁?”罗承续惊讶的看着郭夫子。只见他示意了一下眼前的两层小楼。罗承续顺着他的目前过去。见到这楼为一排六开间两层木结构,坐北朝南,前后开窗。在小楼一楼的屋沿之下立着一块白色大匾。上书三个大字——天一阁。
罗承续看着这三个字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前一世他听都没有听过这座大院。也不知道这座对于中国历史来说十分重要的大院有什么意义。这座一直矗立于宁波的大院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存在,它是那个时代里中国尚存的年代最早的私家藏书楼。也是亚洲最古老的家族图书馆之一。自明清以来文人们都以进入此楼阅览而自豪。但是自清之后这座文明的宝库就不断的被野蛮人们所破坏,其中就包括号称“明君圣帝”的乾隆、“文明”世界的大英帝国等。至于其他小官、蟊贼等无数。以至于后世解放前夕的时候阁里只剩下藏书一万三千多卷了。引得他有感叹:“久闻天一阁藏书,英石芸香辟蠹鱼。今日椟存珠已去,我来翻撷但欷歔。”
“承续可知此楼!”郭夫子道。
“未知也。”天一楼现在还没有后世那样有名。天一楼之所以出名是在黄宗羲参观之后并写下《天一阁藏书记》之后才名声大振的。而那时已经是便子王朝的康熙十二年了(1673年)。而黄宗羲也是第一个登阁之人。
“这楼乃是范司马藏书之所。”郭夫子向往的看着这座平平无奇的小楼道。
“哦。”罗承续对于这座小楼还没有任何的认识。
“承续只知其中有多少藏书?”见到罗承续只是应了一声郭夫子知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带他来的目的道。
“不知道。”
“此楼里有藏书近七万余卷。”范一冲跟在罗承续之后说道。然后他就看到了罗承续眼中的惊讶。七万卷书是什么概念。如果一个人一天看十卷的话看完这小楼里的书要十九年。而且人有可能一天看十卷书而坚持十九年吗?
“其中都是家父从各地累年所收集之书。大多皆宋代及我朝的木刻本和手抄本。其中又以我朝居多。此中藏书大多是各地之地方志、政书、实录及诗集。”
看到罗承续那张成了o形的嘴巴范大冲还是很骄傲的。
“原本家父是没打算建此楼藏书的,只是原本藏书的东明草堂实在不甚容纳了这才不得以在嘉靖四十二年时建了这座小楼。”
“那为何叫这天一阁呢?”罗承续问道。
“天一阁之名,取义于汉郑玄《易经注》中‘天一生水’之说,因为火是藏书楼最大的祸患,而“天一生水”,可以以水克火,所以取名‘天一阁’。”
“那可否入阁一观呢?”罗承续虽然惊讶于此楼的藏书之丰富,但是也并不认为有多了不起,二十一世纪里一个小书店里的书的种类可能就远超这里的书了。所以问得很随便。
“家父定下规矩,外姓之人不得入内。”这个范大冲也是想都不想就说道。而且言语当中还隐隐有着一种自豪。
“哦!”罗承续一下子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
“如何,今天有何收获。”回去了路上郭夫子让众人不要坐车,慢慢的着向家中走去。
“学生觉得范司马虽然藏有宝书数万余册,然非让他人观之。已又无法全部看完。使宝书空自蒙尘,有作用却无作为。如同收集着数万尸体一般。不若不藏书。”罗承续对于范家的家规抱怨了起来。
“哦,有作用却无作为?”显然罗承续的观点郭夫子从来没有想过。虽然看不到书也让他感到遗憾。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集中着大量的书使得那些书根本发挥不出它们原本的作用,结果就是使得那些书如同完全被暴废了一般。所以罗承续的观点使得郭夫子一下子觉得耳目一新。
“承续此言倒有些道理。只是除此之外可还有收获?”
“未有了!”
“承续可觉得那天一阁中藏书如何。”
“浩瀚如海。”
“嗯,还有呢?”郭夫子接着问道。这使罗承续感到他显然是在对自己进行着某一种的启发。于是他又开动脑子开始思考。许多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承续可知范司马喜收藏书为何故?”
“可是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上自有颜如玉?”
“若如何为何不收藏黄金屋呢?”
“还是开卷有益呢。”罗承续突然想到这郭夫子应当是想告诉自己多一本书就多一份了解相关的知识的机会呢。又或者是想说明天下知识浩瀚如海。所以应当不断的看书。罗承续不知道他倒底是哪种想法。
“承续能够多虑即可。凡是承续所想到的,便是为师想说的。”郭夫子笑眯眯的说着,两人说完郭夫子又去找那后面差一点被完全无视而正在好奇的四处观望的罗承礼。然后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次罗承礼。不过与罗承续所不同的是,无论罗承礼说出什么。他都会更多的给出一个答案。当然在罗承续看来那个答案更多是郭夫子本人的思考。而不是他的坚持。只要你能够说服他郭夫子也不是一定会坚持的。这引起了罗承续的好奇。对于他来说古代的夫子们不但是封建的卫道士,更多的时候更是思想的厄杀者。他们对于所谓“真理”的坚持到了近呼钻牛角尖的地步。在罗承续看来对于大多数卫道士们而言那些所谓的真理根本就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为了自己开创仕途或是赢得名誉的武器。也是他们用来维护自己这个阶层的即得利益的武器。有了这件武器之后他们可以随意的压迫各行各业的人们,可以随意的蹂躏女性的身体(小脚)和心理。这些真理到了这些了卫道士们的手里已经由最高尚的理想变为了最为丑恶的道剧了。
所以在罗承续心目中夫子们更多的是应当在教育的过程当中以填鸭式为主,并且是不容许任何与已不同的声音出现的。所以这个郭夫子引起了罗承续极大的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象现在这样的教育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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