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月夜,清凉如水。 一钩银色的下弦月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亘古不变地往草原洒下清光,如水银泻地的月光轻轻触摸着小坡下悠闲并排躺着欣赏月光的一男一女。
“杨大,你在想什么?”女的轻轻抬起头来,看着那男子,同时身子好象怕冷似得往男的身边靠了过去。
杨大正深思着,目光悠远绵长,一张如刀砍斧斫般坚毅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那么英挺逼人。听到妻子的轻叫,杨大收回目光,把思绪从深远的回忆中抽回,抬起一只胳膊把女的靠过来的身子拥进怀里,轻轻地把盖在身上的薄羊皮往妻子身上扯了扯。
“又在想她了?”女的伸出一只小手,轻抚着杨大的脸。她喜欢看到杨大沉思的样子,也知道杨大还在想念遥远过去的那个人,但是她不在乎,她想用她的万般柔情会让他忘记过去的那段情。她深爱着这个动起来象豹子一样,安静时又很体贴入微的男人,她觉得只有这样有责任有深情的男子才是人世间最可靠的男人。
“嗯。”杨大轻轻从鼻孔里轻答了一声,不再说话。
“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你总是要想起她。二郎都已经七岁了,你还是不能忘怀么?”女的悠悠地道,言语中略带着醋意。
杨大轻笑了一下,英挺的脸浮上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温柔了很多。他知道这么多年,妻子在他身边,痴心一片,任劳任怨打理着族里的琐事,辛勤照料着幼小的孩子,唯独对他的那段往事还有些芥蒂。他没有回答妻子的问话,眼睛依旧看着天空中的明亮的月亮。这时天空掠过了一片浮云,半遮住了月亮,那浮云投下的巨大阴霾使杨大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能跟我说说那件事么?”女的用手把杨大的头掰下来,盯着杨大的眼睛。
“什么事?”杨大终于开口了,声音沉着冷静。
“就是那个她,怎么会离你而去的?”女的一向都不过问这件事,原来总是想用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柔情让时间让杨大忘记了这事。但在今晚,但在今晚如水的月色下,似乎触动了杨大的心灵,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就问了。她知道,只要她问,杨大是不会不说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你就不要再问了。”杨大沉思了一下,缓缓而道。
女的沉默了一会,杨大也不说话了,短暂的沉默好象一道屏障,在二人心中树起了一道阴影,使二人都有点生份起来。女的终于忍不住心里越来越强的好奇心,又开口了,既然已经问出口了,那件事情就象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不吐不快了:“她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你联系?”
“谁?”杨大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就是你见到月亮就想起的那个她,二郎的亲生母亲。”
杨大顿了一顿,向妻子看了一眼,落在浮云阴影里的女子面庞有些模糊,但仍能分辨出秀丽的轮廓和投注过来的热切目光。看到妻子期待的目光,杨大深有愧疚。那些已经支离破碎的回忆又重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了:胜雪的白衣——迷人的目光——轻盈的身法——轻柔的呼吸——身上的香味——那一句轻轻但震撼至今的话语——离开时那苗条的背影——转身间滴落在尘土上的那一滴清泪……
望着浮云已经飘过了月亮,大地又恢复了清晖,杨大淡淡地道:“哦,她去了昆仑。”
“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呢?还留下一个不足岁的孩子——二郎?”女的咬咬嘴唇,终于把最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她说要去修道,为了人世间百姓的幸福,为了人族能长久流传下去。”
“修道有这么重要吗?”
杨大微微摇头:“我不知道。她说修道之人,须屏弃人间杂念,凡事俗礼,潜心道玄,几十年才能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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