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当汪直第一次来到江州,来到南郡的时候,他的朋友里便有一个叫做李潜的人。 世界很大,江州很小,小到随便两个人拉出来都可能是亲戚,李潜和汪直不是亲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汪直借着李潜的手做了一些事情,让神教损失了许多隐藏在官府中的暗子,而那些人很不幸的是李潜**出来的关系。因此两人间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至少,在神教起事前,都是如此。
多少年后,幸运或者不幸,愤怒或者痛苦都已经远去,汪直站在庐城的一间破屋子里的时候,此刻的心思已经很难预料了,他沉默不语,眼神很有压迫力,李咸很轻易地从中读出了一丝特别的意味。
“接着说——”汪直意兴阑珊地说道,“你不是说要给你们李将军说几句好话吗?还是看着我庐城守不下去了,向来装装善心,看我的可怜,想演一出一笑泯恩仇的戏码?”
李咸原本就不是个很善言谈的人,这从他刚刚被汪直赶出去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但讲起自己想讲的话,还是十分利索地讲了出来:“汪将军想必是对李将军有些许误会,眼下的战局往小了说关系到庐城里十几万百姓的去路,往大了说,关系到南郡数百万生民的福祉,希望将军能慎重,我带着李武将军和李潜将军的诚意来到庐城,希望汪将军不要让这些诚意成为一个笑话!”
“所以呢?”汪直冷笑道。
李咸认真的说道:“所以,汪将军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和汪将军在保持适当接触的同时,能够好好打一仗。”
“怎么说?”汪直又问道。
“我家将军不想攻下庐城,就这么简单。”李咸郑重其事地说道,“眼下的局势,想必汪将军已经明了了,庐城孤军奋战,迟迟没有援军,只怕已经被李子雨将军当成一个大大的诱饵了,将神教的大军引在庐城下聚歼,确实是个好计策,只不过胃口太大,恐怕会蹦了牙!况且纵使神教军毁于李子雨之手,只怕到时候庐城之内,便已经再无一个活人!汪将军一直在庐城驻守,也不会想见到这种情形吧?”
“你想我们做假戏?”汪直等李咸完全说完后,才开口道,“你问问站在这间屋子里的将军们,他们答不答应?今天我们或许可以装装样子,等李子雨耐不住了,来解救或者进圈套,那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汪直此刻心里想的是,如今的庐城虽然位于大风暴的中心,危机四伏,但套用那句很俗套的说法,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庐城也是如此,一旦出了庐城,这支残军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神教顺利南下的同时只怕不会介意碾死他们这几只小蚂蚁。而如果真的按照李咸所说,只是演戏等着李子雨合围的大军到来,只怕放下后顾之忧的反贼转头就会将自己灭了。
李咸说的虽然很动听,却很不可靠,特别是这些话在这样一个时候说出来。
李咸说道:“请汪将军相信我们。”
“信任这种事情最不可靠!”汪直淡淡地说道,“我从不相信一个与我立场不同的人,而且你刚才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府中老吏说的话,虽然圆滑,却很令人讨厌。”
李咸不悦道:“汪将军到底是想说什么?”
汪直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除了云子珺进来的时候便没有再移动过,他换了一个姿势,这个动作做得很大,像是那种不稳重的年轻人坐立不安时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大将风度,汪直也没有一点身为主将的自觉,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嘴巴里说出的话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本将军明白你们的意思,也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个意思,或许如果换一个人,这会是一个好办法。但糟糕的是,我不是这样一个人,还是战场上见吧!本将,只相信鲜血换来的东西。”
李咸想了想,忽然转过头去对云子珺说道:“云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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