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确实是九……不，顾姑娘主动提出的。”百姓装扮的侍卫跪地道：“顾姑娘还道，她与靖西王已经到了该避讳的年纪，故而不愿住在靖西王府，恳请靖西王将她安置在京郊别院里。”

皇上立刻震动，问道：“那凌儿怎么说？”

“回陛下，靖西王将顾姑娘安排在瑾夫人那里。”

“瑾夫人？”建嘉帝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挥手道：“下去吧。”

守在一旁的大总管禄安赶紧道：“皇上，靖西王在殿外听宣呢。”

建嘉帝点头，禄安便高声道：“宣——靖西王面圣！”

独孤凌走入殿中，撩起衣摆正要跪下，建嘉帝便道：“凌儿不必多礼，禄安，赐座，上茶。”

“多谢皇上。”独孤凌在殿中坐下，微笑道：“皇上，臣离京多日，不知皇上龙体康健依旧否？”

出门归来先问长辈的身体安康，一句话说得建嘉帝龙心大悦，拉着独孤凌不住地问。

“你说，靖西王只说路上的见闻，不曾提到那来历不明的丫头？”贵妃端着茶问道。

“是的，娘娘。”女官采苏道，“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那位顾姑娘……被送到瑾夫人那里去了。”

“瑾夫人？”贵妃冷笑，“很好，让外面的人准备一下，也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能除去这个心头刺了！”

“还加上那个野丫头。”采苏得意地笑着，“一举两得。”

马车离开京城就直接赶路，顾轻鸾看着窗外越来越茂密，君儿看得心惊肉跳，抓着顾轻鸾的手小脸煞白。顾轻鸾却十分镇定，只看得宁淮暗自称赞，忙上前解释道：“顾姑娘，这是京郊的西山，上边有皇家供奉的金禅寺，瑾夫人就在金禅寺后边的静心别院里修行。”

他起了个话头，便是要透露情况的意思。顾轻鸾问道：“这位瑾夫人，是什么身份？还请宁先生告知，免得我失了礼数，惹长辈不高兴。”

宁淮微笑：“顾姑娘客气了，说起来，这位瑾夫人与姑娘还有几分亲呢。”

“哦？”顾轻鸾好奇。

宁淮道：“这位瑾夫人乃是先代定国公流落在外边的骨肉，后来被定国公的嫡长女也就是先皇后发现了，要带回来认祖归宗，只是定国公后来的那位夫人不肯，所以只能在先皇后身边当个丫鬟。后来先皇后嫁与当今皇上，十四岁的瑾夫人也陪嫁了过去，在宫中当了女官。再后来，瑾夫人在先皇后的主持下嫁与先代靖西王，也就是我家老王爷为侧妃，但很快又厌倦了红尘中事，要带发修行，先皇后就做主在金禅寺后边修了别院，让瑾夫人在此修行。”

“难怪……”顾轻鸾点头，“我听凌哥哥的语气，似乎对这位瑾夫人颇为敬重。”

宁淮叹了口气道：“老王爷跟老王妃仙去时，王爷还小，靖西王府没个做主的人，再后来，先皇后也山陵崩了。瑾夫人不忍王爷年幼无依，便回到王府中主事。只是瑾夫人她心在物外，不许我们称她太妃。王爷可算是瑾夫人一手教出来的，直到三年前，王爷十三岁了，瑾夫人才又回到山上修行。”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位瑾夫人还是她的姨母了？顾轻鸾暗中寻思，马车很快停下金禅寺的山门下。宁淮唤了青布小轿来，要请顾轻鸾上去。

“不必了。”顾轻鸾看了看高入青云的台阶，“进山拜佛本就讲一个虔诚，要什么轿子？我自己走上去吧。”说着便伸出手，“君儿。”

“公主。”君儿固执地坚持这个称呼，扶着顾轻鸾，对宁淮羞涩一笑，然后开始登上台阶。

说实话，这一千多级台阶要爬起来真的很累，但是顾轻鸾不愿意认输，也是明白在未来残酷的斗争里，她必须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是，顾轻鸾有理由相信，自从她在曲江城将郑家收拾一顿之后，整个京城的皇亲国戚都在盯着她。刚刚在京城南门的一场是做戏，这一场也是做戏。

熟读史书的顾轻鸾，比任何人都清楚，古代人对女子的要求里，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才华、气度，而是“礼”。

九百……一千……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顾轻鸾已经气喘吁吁，差点双眼发黑，一口气喘不上来气。但是当那个声音响起，顾轻鸾就知道，自己这一千多级的台阶，爬得值得了。

“虔诚礼佛，不失风度，不错，不愧是我定国公府的小姐。”

平静冷清的声音响起，隐含点点称赞。顾轻鸾抬头，只见一个青衣妇人被婆子扶着站在寺庙门口的罗汉松下，虽然眉眼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但依旧不减清丽。只是那神色着实刻板了些，顾轻鸾看着，心里只想到一个词：灭绝师太。

收拾心情，顾轻鸾走过去，在她面前拜倒，口中道：“不孝女轻鸾，拜见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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