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清不回答,也不想回答,闭了眼躺到一边去,李朝阳从他旁边过去的时候他腿伸着绊了李朝阳一点,李朝阳踹他一脚,他也不觉得疼,李朝阳往外面走,出去时候还叮嘱人:“这是我兄弟,要真出了事,谁都跑不了,别给他这么重的东西,量控制下来。”
说的真跟他在电视上讲水利工程的时候说的差不多。
冯远清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就当头一凉,冰的彻骨,一下子激灵醒了,从梦境回到现实,当下就火的要找人算账,是谁这么不长眼,欺负到他头上来!
刚一睁眼,看见面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不认识,他挣扎着甩开,才听见后面一声:“还没醒?没醒继续浇!”
声音不大,听起来好似调侃一样的,可是透着力道,是那种天生就高高在上出来的压人一等的语调。
对方话音刚落,他这里就被人当头又浇下来一盆冷水,彻头彻尾的寒冷入骨,是酒吧里那种冰酒的桶,全都塞满了冰块和水,淋下来冻的皮肤发痛……
冯远清抹一把脸,看着对面的人。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李朝阳也都乖乖的双手耷拉着在身前,沙发里坐着一人,一身看起来优雅到极致的舒缓格调,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好像是带着冰冷,坐在那里,似乎是不以为然的看着他,开口说:“这回醒了吗?”
冯远清看得清是上官睿。
李朝阳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慢着点来,陷入服软,冯远清却是看着上官睿,冷声:“你还有空管我家的事吗?自己家里就够了,我怎么样用不到你来管!”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李朝阳冷汗都掉下来,真是不明白冯远清是怎么了,发火都能发的连自己家里都不顾了,得罪上官睿是要何苦?
“谁在给他货,都来问过我。”上官睿开口。
正开门的冯远清猛然的回头过来,盯着上官睿,上官睿侧头跟李朝阳问一句:“朝阳,这人是我妹妹的丈夫,乐沫沫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都答应过,你自己一个人吸吸也就算了,拉着我妹夫吸,这是什么意思?”
李朝阳连声答应:“知道了,放心。”
冯远清恨的厉害,开门大步的出去,一步也不停留。
*****
乐沫沫一个人在超市里,推着车子缓缓的走,超市里人不多,她一样样的挑拣。
手里拿了一罐午餐肉罐头,小时候最喜欢的,可拿着又犹豫了一下,放下在柜台上。
怀孕不能吃这些,她被母亲叮嘱的也知道一点,现在这样每天被像是大熊猫一样的保护起来,唯一的空档也就是到楼下的超市买点东西,佣人张婶被她指挥着去拿牛奶。
就算再说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还是忍不住会在意它的存在,父亲已经离开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也没得选择,不可能去伤母亲的心,冯远清算准了这一点,她根本无从反抗,最开始就错了,在心里还有一个男人的时候,根本不应该结婚,她想得很清楚。
她应该躲得远远的,结婚之后也躲开,而不是一时大意就弄出了现在的错误。
已经都错了,她终于渐渐认命。
“沫沫。”
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低头看着一包蘑菇,研究着一边是菇,一边是香菇,两个到底有什么区别,她一下子没听到人叫她,等到那人再开口,她才回神,一抬头,看见慕容聪在长长的保鲜柜的那一边,身上穿着一件暗色的衬衫,衬衫上有大朵看不清的纹,在灯光下面似乎隐约的有纹路透露出来。
一如分开的时候,一如她初次见他。
她这样怔怔的看着,低头下去继续挑她的香菇,想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可能。
对面的慕容聪喉头似乎是一动,压抑了什么,再次开口:“沫沫,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乐沫沫抬头,眼泪就掉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泪珠像是断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紧紧的咬了下唇,他脸上的表情是怕了,从来没见过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着急着低声:“沫沫你别哭。”说着大步的过来。
乐沫沫忍不住眼泪,一句“我回来了”,他就回来,她心心念念无数次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一天他回来,回来带她到幸福的彼岸去,在哪里,她度过最快乐的四年时光,青春,阳光,笑脸,她最痛快的岁月,她一直刻在记忆里无法忘却的那些曾经。
那些曾经里面,都有他,满满的都是她。
她也跟夏明薇说,她最怀念的日子就是在荷兰,她和慕容聪,夏明薇,上官睿一起,四个人的生活,那时候的周末,四个人一起出去玩,上官学长对夏明薇极好,可又藏着一点,她看了会笑,又拱着夏明薇去展现一点亲和的地方,别晾着上官学长太多,那时候的夜晚,她跟夏明薇一起肩并肩躺在一张大床上,聊的内容都是感情。
她说:明薇,要是有人像上官学长爱你那样爱我就好了,我一定嫁给他。
夏明薇说:真的不是。你快去嫁给隔壁班那个理查德吧,他送你也送了那么多了!
她笑:我才不要,他是个大胡子,毛比大猩猩都多,我要等一个男人,他爱我如同生命,把我当掌上明珠供着,我要是离开他超过两个小时,我就抓耳挠腮,他就肝肠寸断,我们永远在一起,天长地久有时尽……
夏明薇接着说: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当时嗔怪:你才此恨绵绵,我那是天作之合,我那是天造地设!
可原来,真的是恨,并且真的永无断绝。
慕容聪,你回来了,可我在哪里?我已经走的太远,我还回得去吗?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
她转身往回家走,可是慕容聪拉了她的手,低声:“沫沫,我现在来了,你不可能离开我。”
乐沫沫想哭,很想哭,甩开慕容聪的手继续往前走,慕容聪一把拽住了,死死拽住不松开,乐沫沫终于回头:“慕容聪你放开!你放开我!算是我求你!就算是我求你了!你不要让我在你心里全都毁掉!以后的时光你想到我永远想到乐沫沫不就好了吗?不要想到现在的我,我求你了……”
乐沫沫身前被购物车挡着的地方,穿着的是一件防护服。
是她妈妈买的,逼着她每天都穿着,说现在辐射这么多,像是一件围裙,可比围裙要难看,她穿着照过镜子,觉得是可笑,太可笑,刚才还能被购物车拦着,现在整个人转过来,她躲都躲不过。
她不想这样,连最后的回忆都没了,他要她在以后想起乐沫沫这个人的时候,唇角能有一抹笑容,至少要记起那个青葱年纪里笑容甜美的她,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慕容聪看她身前的防护服,手略微的僵,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口,眼底一下子深重下去。
这件衣服,再怎么样也能明白过来,再怎么样也能。
乐沫沫的手在颤,眼泪不住的掉落,慕容聪的手僵住,她的手从他手里掉落下来,她低着头抽泣,超市里的人都看过来,她用力的哭,很用力,宁愿死掉也不愿意这样在慕容聪面前出现,宁愿死掉也不愿意怀着别人的孩子在慕容聪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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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沫沫,朵朵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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