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的是。”
白素的眸子闪了闪,目光飘向门口,见着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也猜到正是刚过来的上官文,对着他的方向说了句,“那也好。”
“什么那也好?师父说话也这般玄乎,徒儿这么愚钝,哪里能看清楚。”
白素摸了摸自己的常常的白须,嘴角有一注敛不去的笑意,他的眸子暗了暗,正是一副卖关子的好样子,那架势俨然是一个不轻易出世的神棍。“老夫正想着自己怎么跟阎罗王开口借人呢!”
“借人?师父这时候不是该说抢人吗?”厌恶的把床帐又拉了拉,就算是美女,上官文也没什么感觉,更何况是一个跟剪瞳对着干的女人。
白素紧绷的脸突然苦着垮下来,上官文这种做戏的功夫,白素简直是甘拜下风,每每说谎都能说得自己也信了一般真诚,当真比猴子请来的救兵还靠谱很多。“你这个孩子,尽是瞎说。方才你那个意思,不就是说八月十五的,死了个人太不吉利了些,让老夫给你拖到十六吗?抢什么人啊,能借就不错了,抢人多伤体格啊?老夫已经是一步踏进棺材的人了,难不成还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夫还等着自己的徒孙呢!哪能白白的受了报应?”
“那师父现在觉得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如你的意了。救人那是佛祖的事情,我很开心能够亲手送她见佛祖。”
薛华虽是病重,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可神智尚且清楚得很,这两个人云淡风轻的,像是说什么家常一般就把她的生死给定了,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如此寂寂无名一事无成的就瘗玉埋香让她如何甘心?
当然瘗玉埋香也是她自己以为的,别人可不这么看,那个词可是美貌女子专用的,眉毛她有,至于美貌嘛?呵呵。
她还试着进行最后的反抗,即便不成功,就这样死了也好,她怨毒的目光圆睁睁的盯着上官文,怎么也想不到,世间为何有这样绝情的男子?她终是惨笑一声,在这一瞬看透了上官文眼中的绝情跟冷淡,宛如一把把锋利的短刀把她的理智划得粉碎,“为……什么?”
“你是谁的人?太子,还是其他人的?王府中是容不下细作的,你既然当了这个细作,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我毕竟不曾……害你。”
上官文轻轻击掌,能把戏做的这么全面,在临死的时候还颠倒是非,他也不得不佩服薛华了。“不曾害跟不能害是两个概念,剪瞳的那头驴是怎么死的,你为何这么着急要借由那头驴跟剪瞳接触上,三番四次的挑衅跟做戏又是为了什么?你身边的人,借着买胭脂水粉的由头,出去见了什么人,当真以为本王耳目塞听一无所知吗?”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揭穿罢了。原来安王当真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我……也不过如此。”
她的泪沿着眼角流下,打湿了枕头上的绣着的鸳鸯,果真无论世上什么东西,都只是一场让人困惑的迷梦而已。离得越来越近,自以为看的清楚,却也不过是海市蜃楼,越发的迷茫。“至少……泪,还是清的。”
上官文听到这话,心中有一阵抽痛,可那转瞬即逝,快的连他自己都惊讶万分,薛华是太子的人,可他知道太子绝不会只有这么一个细作,府中埋了太多的人,连薛华的死因,他都有些质疑。什么人会知道她对玫瑰蕊过敏,还能够进出厨房把东西放到月饼之中?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孟子的话说的当真是极好。薛华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官文从始至终没问逼问过她一句话,因为他清楚太子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薛家已经很鲜明的摆出了自己的位置,所有的质问都不过是徒劳。
薛华的手刮着自己近乎窒息的喉咙,每次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死亡,又被白素的鬼斧神工救回来,她越是想要挣扎,就越是会堕入深渊,像是在悬崖边抱着一颗颤巍巍的树木,每一刻都是战战兢兢。冷汗已经打湿了床铺,薛华的手不住的颤抖,她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续命的方式可以如此痛苦!
白素用针灸跟汤药,硬生生的托了三个多时辰,当然他还费心思的给她用了哑药,最后的仁慈,大概就是允许她跟家人再见上最后一面,可惜她什么么都不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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