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旦眼闪过一丝凶光,旋即又恢复如常,似是语重心长地道:“丹儿,朕知道你失了武功,但用兵之道,本是运筹帷幄之,决胜千里之外,未必需要亲自阵去厮杀。朕当初拜你为三军主帅,不是这样么?再说,你在箫尺军待了许多年,颇有根基威望,定然能有办法!”
星子一怔,父皇的意思,是要我去策反大哥手下的人吗?当初我率龙骑兵赴西南剿匪时,父皇曾这样干过,结果害死了我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许多精锐士兵,也差点让我命丧边陲。后来,大哥得知了实情后,便和我生了嫌疑,我多年的忍辱负重此付之东流,以至于他举兵北伐,我竟无法劝阻反对。
旧恨新仇,涌到心头,星子倏然腾起一股怒气。但尼娜还在他手,星子咬紧牙关,忍了又忍,尽量平静地道:“陛下此言差矣!我不在箫尺军已久,对现在的将帅所知甚少。箫尺曾大刀阔斧改革军人事,其的缘由,陛下最清楚不过!何况,现在箫尺有了前车之鉴,军权独揽,臣更无从下手。”说到这,星子略停了一会,父皇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如今的局面,还来打这种主意,莫不是昏了头?“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箫尺的军,并没有许多人是臣这样不懂得成败进退的傻瓜。”
星子平静的语气暗藏锋芒,辰旦听到最后一句,已要勃然作色,看了尼娜一眼,见她面容苍白,花容失色,辰旦“嘿嘿”一笑,“这么说,丹儿你对箫尺军没有办法,也不愿意请色目和突厥来帮忙,真的是无能无力了么?”
“陛下圣明,臣确实……确实是无能为力,”星子咬咬嘴唇,“但臣愿意为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恳请陛下放过尼娜。”
尼娜乍听到星子说“流尽最后一滴血”,惊慌地挣扎起来:“哥哥!”
星子努力对尼娜笑了笑,笑容却藏不住无力的虚弱:“尼娜,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这是真神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我们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真神”二字让尼娜略略安静,仍忍不住泣道:“哥哥,你是真神使者,你会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你要他没事也简单,”辰旦玩味笑道,“那要看真神使者的神通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退兵行。”星子沉默不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殿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良久,辰旦又开口道,“尼娜对你一片真情,你不为她想想么?朕还记得,你对她,可是一见钟情,她对你,也早以身相许。算你不在意生死,你不在意她……嘿嘿……不在意她受罪么?”
辰旦的语调有些古怪,说到一半却没了下。星子有些不解,听他吞吞苦苦地说出“受罪”二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陛下!”
虽隔着数丈之遥,星子却能感觉到辰旦浑身下散发着如死神般冷厉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伊兰刺杀他未遂,落在他手的情形仍历历在目,而现在,辰丹那时更要走投无路,更要不择手段……当时是师父救下了伊兰,现在师父在哪里?我……我怎么这么没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魔爪,陷入地狱而万劫不复吗?
天京城外,箫尺送行时,特意准备了解药,星子服下即可恢复功力,而星子一是万念俱灰,纵身负绝世神功,仍无奈世事变迁;二是为打消箫尺的疑虑,因此,接过解药便毫无犹豫地揉成了粉末。没了武功,星子一路吃了不少苦头,良宵毒发后更是受尽折磨,却一直无怨无悔,此时此刻,却第一次后悔了,甚至有些心慌意乱。不够强大,不但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自己所爱的人,难道,到了最后,我还要再背一层罪孽下地狱么?
星子瞪着辰旦,辰旦面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目光却凛冽如刀。星子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放弃,收敛了眼的锋芒,缓缓屈膝跪下。他如今早不同以往,被反绑了双手,脚戴着沉重的铁镣,要站稳已是吃力,跪下更是艰难万分。星子竭力俯下身去,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地面,那冰冷直进入心底……终究,从初见,到最后,我都得匍匐在他的脚下,匍匐于他的暴虐残忍。父皇,到底是你赢了!
丹田内开始隐隐作痛,良宵之毒要发作了吗?即使经过了这么多次,良宵毒发还是那么难熬,每回发作,都像是在地狱里走了好几个来回,星子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挺过去。如果此时毒发,我真宁可自己死了,但我死了,尼娜怎么办?算她没有了利用价值,父皇也会拿她泄愤,星子不敢多想……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下,凉凉地划过面颊,星子哑着嗓子道:“陛下,臣知道,臣辜负了陛下厚望,罪该万死,您怎样处罚臣都可以,臣都绝无怨言,但求您放过尼娜!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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