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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色目

星子仍是抱拳一揖:“见过领主。”哪知阿木达乍见星子,竟被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p>

阿木达也曾听说过皇帝新收的这位义子,相貌奇特,但今日一见,阿木达仍顿时被惊呆,连面上亦失了血色,这双蔚蓝如桑干湖水的眼眸……实在,实在象极了兄长阿曼特,象极了当年他临死前那双不愿瞑目的眼睛……十六年来,阿木达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桑干湖畔的那一幕,但此刻往事历历,清晰如在眼前重演……难道,难道是他还魂了么?听说辰旦这义子正是出生在兄长过世的那个夏天,如果只是巧合那也太离奇了……</p>

随从忙扶住阿木达,阿木达瑟缩着不敢与星子对视。他这失魂落魄的表情岂能逃过辰旦的眼睛,辰旦呵呵一笑:“领主怎么了?朕让你受惊了?”突然明白了阿木达所惧,心下亦是一沉,多年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重又浮涌……辰旦亦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星子一眼。</p>

星子却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回望辰旦:“陛下?”</p>

辰旦不言,面色阴晴不定。阿木达只看了星子一眼,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可见朕的直感并非空穴来风。忽回想起此番出征前后的种种事端……朕执意带他远征,重踏上这片浸染了阿曼特鲜血的土地,到底是对是错?只是如今再要反悔已是来不及。辰旦复又自我安慰道,他连打仗杀人都不愿,还能生出什么事来?何况,前几日他主动请命求得断肠泉解药,已是立了大功,他毕竟是朕的骨肉亲子,对朕有益无害,又何必为一些捉摸不定的念头而多生猜疑?</p>

待阿木达回过神来,见辰旦阴沉着脸,自悔失态,忙稳定情绪,向星子躬身还礼,口中称赞道:“臣久闻曦丹殿下大名。人人皆言殿下文武双全,乃人中龙凤。即是塞外边陲,殿下美名亦四处传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色目归顺赤火帝国之后,凡贵族官吏,都必须学习中原官话,往来文书皆是中原文字。阿木达的语调虽有点怪怪的,但说话已十分流畅。</p>

星子听他满口阿谀奉承之词,却显出言不由衷,照例还了一礼:“领主过誉了。”想到一路上被自己奇特蓝眸而吓倒的人并非个别,对阿木达的反应也不觉十分惊异。只是色目族本就是蓝眼绿瞳,为何见了我还是大惊小怪的?</p>

辰旦便令大军在天堂堡城外扎营休整,补充给养,自己则下马乘辇,仅率亲兵入城。星子与蒙铸、子扬等一干侍卫,仍是策马随行御辇之侧。圣驾莅临,阿木达已有了隆重布置。城外十里便铺上大红地毯,一直延伸至城内宫室。全城老幼皆倾巢出动,身着五彩盛装,夹道迎接圣上。銮驾经过之时,鼓乐齐鸣,载歌载舞,更有许多妙龄女子,沿途抛洒缤纷彩带扎成的朵,如天女散一般纷纷扬扬。</p>

大军西来万里,沿途官民迎来送往,但象今日这般排场隆重的,倒是头一遭。星子年轻好奇,初来西域,事事都觉新鲜,左顾右盼,兴致盎然,不觉将刚才那点疑问抛到了脑后。</p>

顺着铺了大红地毯的直道前行,天堂堡巍峨耸立。高大的城墙却不是用青砖砌成,而是巨大的长石条累叠,每一石条皆是一丈来长,两尺多厚。石墙高逾数十丈,坚实厚重,便是炮火亦难撼动。</p>

星子忽想起上京的凤凰台行宫,自己也曾为修建那华丽行宫服过苦役,搬过石条,而在这塞外草原,要将沉重的石料从远处运至此处,再砌成如此坚实宏伟的城墙,更不知要驱策多少人来肩扛手挑,不知又有多少鲜血白骨掩埋其下?星子似又见炎炎如火的烈日暴晒,衣不蔽体的苦役戴着镣铐,在监工的鞭子下挥汗如雨……星子新鲜之感消退,眼前的热闹繁华渐渐变得如梦幻泡影般的不真实……</p>

宽阔的月亮河于城下分成两道,绕城一周,蜿蜒而过,然后浩浩汤汤,向西流进浩瀚无际的雁汤草原,终于隐入那一轮殷红如血的夕阳余晖。长河落日下,旷野孤烟里,冬日寒风中,唯有这一座孤零零的天堂堡,不似城池,只是堡垒,莫名显出一种不是人间的荒凉肃穆。</p>

进得城中,城内街市仿佛天京,横平竖直,形如棋盘。但人民相貌多是高鼻深眼,白肤金发,谈吐衣饰亦大异中原。民房建筑,亦是平顶拱门,门廊上纹繁复,多以蓝、白二色为主。阿木达的宫室,则盘踞城市正中,坐南朝北。辰旦深知阿木达耽于享乐,为他修建的宫室,堂皇气派,规模宏大,鳞次栉比,比之上京皇宫不遑多让。九百九十九级天梯的白玉高台之上,鎏金殿顶一片灿灿光辉,恰似云霄天堂。宫殿之内更是金碧辉煌,并有色目的工匠画师,于四面内壁并天顶描绘五彩图画,或是神话传说,或是鸟风景,银丝金粉,浓墨重彩。</p>

阿木达得知皇帝将临,早已将正殿与寝宫腾出,作为辰旦的行宫。待辰旦进了正殿,上了宝座,阿木达复叩首行礼。原色目王室贵族,皆列队侍立殿外,等候觐见辰旦。阿木达奏道:“陛下御驾亲临天堂堡,乃我色目全族盛事,臣等不胜荣幸之至。臣已备下酒宴,恭请陛下莅临。”</p>

辰旦摆摆手,面上有薄薄的倦意,似殿外渐浓渐暗的暮色:“今日时辰不早了,远来劳顿,朕欲歇息一晚。明日朕再宴请领主并贵族名流。”</p>

阿木达见状忙道:“既然如此,陛下且先歇息,明日晚间臣在太阳宫设宴为陛下接风洗尘,不知陛下意下如何?”</p>

辰旦点头首肯,想到星子身上有伤,便让阿木达安排星子先下去休息。星子自是求之不得,即向辰旦谢恩。辰旦温言嘱咐星子道:“朕许久不曾西巡色目,将在此停留两日,你也正好养伤,不用到朕的行宫来请安侍奉。朕尚许多事务,无暇顾及你,你照顾好自己便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若要出门,带上侍卫陪同。你人地生疏,语言不通,不要一个人乱跑。”</p>

星子见父皇和颜悦色,象是嘱咐小孩子一般,心中既是温馨又是苦涩。我若对父皇有用有功,父皇待我便是不同,可我,多是让他失望……至于辰旦命侍卫陪伴,星子虽不喜随时随地有人跟着,但身在异族,总无理由再上演上京城中豪赌盛宴不羁放荡之事,更无理由拒绝辰旦言之殷殷的好意叮嘱,星子垂首应道:“是,臣谨遵圣旨。”</p>

辰旦笑笑:“领主明日设宴,届时你也须出席,见见色目的贵族名流。”</p>

星子仍是诺诺应承,便随阿木达的人去了,辰旦亦令阿木达退下,只留下了监察白术。白术会意,趋前至辰旦座下。辰旦微微一笑:“朕前日里密令你查明色目贵族富商的财产,你做得如何了?”</p>

白术忙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黄绢账册,恭恭敬敬递上:“凡是色目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大小商人财主,臣已悉数查清了他们的大致资产,这是账本,请陛下过目。”</p>

辰旦接过账本翻看,果然记得十分详细,名单按财产多少从高到低排列。辰旦面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道:“爱卿费心了。”</p>

白术躬身辞道:“这本是臣的应尽之责。”又道,“自从陛下决定亲征西突厥之后,凡色目的重要人物,臣皆暗中派人监视,若有异动,即行处置。无要事不得随意离开天堂堡,以防其与敌人勾结。”</p>

辰旦会心一笑,赞许道:“爱卿果然想得甚为周到。明日晚宴,重要人物亦务必到场,朕有要事。”</p>

“是!臣一定办妥此事,请陛下放心。”白术叩首道。</p>

辰旦看重星子,阿木达自然不敢怠慢,将星子送到一处安静宫室休息,并奉上丰盛的晚膳并沐浴的热汤。星子连日带伤奔波跋涉,虽有神仙丸强撑,但实已体力不支。卸下厚厚的甲胄,换了一身便服,方感觉轻松了少许。简单洗了洗脸,胡乱用了几口膳食,一头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p>

星子睡到半夜,忽又醒来,只觉浑身难受,心头似有猫抓一般,又觉恶心欲吐,却不是毒发时的剧烈疼痛。星子知道这是神仙丸药瘾发作的迹象。却想,好像这神仙丸服下后,竟似有抑制毒发之效,只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哪一样发作起来都不好受,左右都是无尽的折磨煎熬……何况我已没有神仙丸,子扬也不知在哪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徒唤奈何?</p>

星子试图以内功压下药瘾,但与毒药不同,内力对此并无作用。此时药效退去后,身上的外伤痛楚亦齐齐苏醒肆虐。此处是阿木达宫室,星子不敢发声惨叫,只得以被子死死地堵住嘴巴,却挡不住一阵阵晕眩,一阵阵疼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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