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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原罪

辰旦凝视片刻,唇边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午间日食所带来的惶恐不安早已代之以踌躇满志,仿佛世界已尽入囊中,日月之行也当为我所用。辰旦翻身上马,回望来路,朔风野大,吹得墨色金边的斗篷哗哗声响,黑色马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马蹄声声,绝尘而去。</p>

战事果如辰旦所料,进展得十分顺利。使者见到阿木达后,威逼利诱,连吓带骗,阿木达果然就范,不久即遣使上书,愿尊赤火帝国为天国上邦,称臣纳贡,并祈兵相助“平叛”。诸照阅信大喜,即令辰旦为先锋,与阿木达里应外合,歼灭顽抗余孽。</p>

雁汤草原绵延千里,中心为色目国的圣湖桑干湖。本来赤火帝国劳师远征,不占天时地利人和,色目虽国小兵弱,但行踪无定,擅长偷袭,也不易轻与。此番有了阿木达为接应,辰旦如有神助,连战连胜,终于在桑干湖畔完成合围,激战数昼夜,全歼了北色目部,生擒了大王子阿曼特。</p>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五大绑的阿曼特被押到辰旦面前。虽已沦为阶下囚,阿曼特却无半点慌乱,只沉默地对视着辰旦。四目相交,辰旦一震,一双湛蓝的眼眸如他身后波澜不惊的桑干湖,深不可测,却又似藏着万丈怒涛。辰旦沉声道:“蛮囚不尊王化,致有今日之祸!你还有什么话说?”</p>

阿曼特冷冷地望着辰旦,忽然淡淡一笑,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王子,你相信有上天真神么?”</p>

阿曼特没来由地一问,辰旦不明所以,只厉声喝道:“怪力乱神之事,本帅从来不信!要说天道,前日里日食便是征兆,你为何还要逆天行事?”</p>

阿曼特语如截铁,掷地有声:“日食主我族将有大难,我身为一族之长,灭族之祸近在眼前,虽难以挽回,我也唯有以死相殉,怎可变节投敌?”复幽然叹道:“王子,色目繁衍千年,立国三百余年,与世无争,你为了一己私利,挑动我族内乱,使得兄弟相残,骨肉分离,如河的鲜血染红了宁静的桑干湖,震天的哭声惊动了甘阑山,这是大不义的行为,终究会有报应的!”阿曼特语气淡定,深邃的双眼犹如大海,自有一种悲天悯人的从容。</p>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辰旦怒不可遏,却象是色厉内荏。阿曼特究竟为色目首领,他本想为其留几分颜面,再行劝降,却不料其怙恶不悛,死不悔改,此时已惹起了火来。</p>

辰旦脸如寒霜,咬牙切齿,身旁副将见状,作势喝道:“跪下!”</p>

押解阿曼特的军士将他肩头往下一按,阿曼特却屹立不跪,一名军士朝他膝弯踢了一脚,阿曼特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两名军士趁机将他按跪于地。阿曼特遂不再挣扎,只转过头去,望向阿木达:“弟弟,你为何要这样做?”</p>

阿木达却不敢与他对视,对于这位异母长兄,少时畏惧,后来嫉恨,到今日虽获成功,可将其踩在脚下,但放眼望去,族人的尸横于野,漫天遍地的赤色旌旗,如一丛丛滴着鲜血的火焰,却没有料想中的兴奋。阿木达咽下一口唾沫,道:“大哥,我也是不得已,天道如此,你何不归顺了天朝?”</p>

“呵,”阿曼特嗤笑一声,“天朝?弟弟,你我之争,不过是为了王位,到底是一家子的事,而你口中的天朝,不但要掠走雁汤草原的牛羊,甘阑山中的黄金,还要把我们族人变为奴隶,杀害我们的兄弟,奸淫我们的姐妹,你于心何忍?”</p>

阿木达不觉低了头,本能地想分辨几句,却被辰旦厉声打断:“尔作恶多端,色目在尔治下,民不聊生,我朝天恩浩荡,王师西向,解苍生于倒悬,亿万黎民如盼久旱之甘霖,色目族人望风归顺。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乃沧桑正道,岂容独夫螳臂挡车?”唰地一声,抽出腰间所佩圆月宝刀,刀把上镶嵌的赤橙黄绿紫五彩宝石,在落日的霞光中熠熠生辉,那青白的刀锋却如积雪般冰冷,纵是盛夏,也让人生出彻骨的寒意!辰旦睥睨着阿木达,目似锋刃:“色目王,小王说的对么?”</p>

阿木达见那刀锋似横在眼前,双腿发软,差点就要跪倒,定一定神,躬身道:“殿下所言极是,阿木达并百万色目族人同感天恩浩荡!”</p>

辰旦冷笑:“真话还是假话?”</p>

阿木达忙一叠声道:“真话!我以真神的名义发誓……”</p>

辰旦摆一摆手:“我不信你们的真神,也不用起誓”,却将手中的宝刀递给阿木达,“这把刀是前年小王随父皇陛下平定拜廷王国所得,是拜廷国王的御刀,价值连城,今日赠与国王,算是小小心意,色目王莫要嫌弃。”阿木达称谢,接过宝刀,心下惊疑不定。辰旦又道:“小王当然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却意味深长地一笑,“阿曼特罪大恶极,此番战事皆是因他而起,至今不思悔改,为防他蛊惑人心,再生变故,今日本当就地正法,以绝后患。”顿一顿,“但是,这属你们色目族内政,我却不好插手。你是色目国王,你看着办吧!”说罢,辰旦向后退了几步,冷冷地望着阿木达。</p>

阿木达这才醒过神来,原来他竟是要自己亲手杀了兄长!嵌满宝石的弯刀流光溢彩,此时捧在手中却如泰山压顶般重逾万斤。阿木达一步一挨,不过一两丈的距离,却像是天堂与地狱般遥远。终于,阿木达站在了阿曼特面前,两名按住阿曼特的赤火军士松开手,退到一旁。阿木达仍是低着头,只盯着脚下的茵茵绿草,喃喃道:“大哥,你不要怪我……”</p>

阿曼特惨然一笑:“你既然还叫我大哥,就让我起来,我不能跪着死。”阿木达迟疑片刻,终于伸出一只手,将阿曼特扶起来。阿曼特站定,足足比阿木达高了半个头。阿木达鼓足勇气欲举起宝刀,手臂却不住地颤抖……阿曼特长长叹息一声:“赤火国用心险恶,弟弟,我不能让你背负这个十恶不赦的罪名!”突然一声大喝,身上绳索齐齐而断,寒光一闪,圆月宝刀已被阿曼特抢在手中。</p>

变故突起,就连辰旦也吃了一惊,阿木达更是面色惨白,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好在辰旦的亲兵皆是训练有素,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将阿曼特困在核心。阿曼特摇摇头:“弟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只求你日后尽量待我们的族人好一点……你记得要把我送回天门岛……”阿曼特说完,忽然一道刀光划过半圆弧形,血色乍迸,阿曼特瞪着双眼,鲜血染红了他最后的视线,片刻后,伟岸的身躯缓缓倒下……</p>

辰旦激灵灵地打个寒战,那血色刀光,象极了那颗血色的流星,一切亦如流星闪过,沉静如夜……唯留一双不曾瞑目的蓝眸,如桑干湖般深邃辽远。</p>

阿木达惊在当地,原来他只是要自杀?他只是不愿让我背上弑兄的罪名?阿木达半晌回过神来,记起兄长的遗言,“要把我送回天门岛”……天门岛是桑干湖中最大的一个岛屿,方圆数十里,岛上有巨石相对,形如天门,故得此名。传说色目族的祖先正是起源于岛上,后来色目族迁徙岛外,但历代首领国王与有身份的贵族死后皆归葬天门岛,久而久之,天门岛被称为圣岛,除了守墓的祭司和军士,不再有人居住。阿木达正要命身边的色目士兵将阿曼特的遗体抬下去,却被辰旦的亲兵拦住了。</p>

“我要将兄长送回天门岛安葬,这是我们色目族的传统。”阿木达的语气里有一丝愠怒。</p>

“色目族的传统小王自当尊重。”辰旦口中如是言道,阴沉的脸色却如一块钢板,“但是此人是色目的叛徒、败类,怎能享此礼遇?”放缓语气,笑一笑道,“当然,他只是他,虽是你兄长,但我朝不会将他和你视为一体,你身为色目王,自然深明大义,对此陛下和小王都深信不疑。”辰旦言中的威胁意味已彰露无遗,阿木达一时无言应对。辰旦拍拍阿木达的肩头:“父王的御驾明日就到,庆功宴也已准备好,不要为这点小事坏了兴致。”</p>

次夜,诸照御驾莅临,于中军王帐中大摆宴席,阿木达代色目万民向诸照敬酒,以示归顺臣服之心。诸照大悦,赐以上座,辰旦、兹离随侍。胡笳齐鸣,鼓乐震天,色目族中年轻漂亮的女子身着盛装,载歌载舞。宴中论功行赏,有功之将皆获赐大批珠宝美女。</p>

帐外火光熊熊,阿曼特的躯体连同他曾经的荣耀于火光中化为一团灰烬。翌日,辰旦令人将其骨灰撒入桑干湖,又将其麾下宁死不降的数千俘虏于湖畔当众活埋,下令色目族人无分老幼皆到场围观,以儆效尤。从此,甘阑南北,无不宾服,赤火西北大患,始而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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