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四年级的时候,班级转来了一个比我还另类的女孩。
此女小小年纪个头比我还高一个头,杏仁般的一只大眼睛乌黑锃亮,另一只眼睛却裹在黑眼罩下头。处于季本该展现灿烂笑容的她,一张嘴却露出满嘴钢套。自从她转来第一天不得已介绍一下自己,我就再也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
事隔多年,她自我介绍的一幕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她无比紧张,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我叫,叫,叫沈燕,燕妮。
那时有个调皮的孩子立马就问你到底叫沈燕,还是燕妮。
沈燕妮一下就不知所措了,站在那里低着头,紧紧地咬住嘴唇。老师骂了一下调皮的孩子后就把她安排在调皮孩子旁边就坐。
那时全班只有两个人没有同桌,一个是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样样精通的调皮鬼。另一个就是沉默寡言,自卑内向的我。
看来,在老师的眼里,宁愿让沈燕妮跟调皮捣蛋的学生学坏也不想让她和精神有问题的我学傻。
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大家惊奇地发现如果我是一个另类的人,那么她绝对是一个另类的怪物。我这人性格是不太正常,不过无非也就是不与人说话而已,但学习和长相绝对没话说;而她除了性格不太正常,不与人来往外,本身带着眼罩和钢套的她,却总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即使夏天也要穿厚厚的一层。她那调皮的同桌总取笑她是丑陋的蝉宝宝。
如此另类的人连我都想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被别人拿我和她混为一谈。但命运就是这样欺负人,五年级的时候那位调皮的同学举家迁往外地,这样我们重新调整了座位。此时老师明显也不怕沈燕妮会跟我这傻子学傻了,因为如果我们做同桌我不跟她学疯就是我的幸运了。记得换座位那天,当老师宣布把沈燕妮调到我旁边时那一副对我暗示性的悲悯眼神,似乎在告诉我傻孩子你自求多福吧!
换座位后,我才发现世界遗弃的不光只有我,他遗弃的还有一个叫做沈燕妮的女孩,并且遗弃的更彻底。
在我专心致志听讲的时候,她会双手托住下巴神游四海,一边想着些我永远不会知道的东西,一边留着口水,神游回来时再用我的桌布擦一下嘴角。因此我是全班洗桌布最勤的,而她确是全班桌布保持最干净的。
在我用小刀削铅笔时,她也会从笔盒里拿出自己的小刀和铅笔,不过不同的是她在用铅笔削小刀,一边削一边露出浅浅的笑。不过,在我看来她的那笑配合她的动作以及她满口的牙套,越发显得阴森渗人。
她很爱吃,不论课上课下,只要感觉来了都会光明正大地来一口,一般人吃东西当然会偷偷摸摸,不过作为一傻一疯的我俩很多事情上都会享有一定的特权。她的书包和座位满满的都是零食,在偶然发现我的书桌总是空空如也后,她试探性地把一部分零食装进了我的桌里。见我对此无动于衷,她便肆无忌惮地把我的书桌全部当做她的领地,渐渐地我的书桌也装满了她的零食。让我最为让人光火的是,她隔三差五就会做一次不定期抽查,看我偷吃她的东西没。一到这时我就会幸灾乐祸地想到,难怪你满嘴钢套,天生一吃货,活该满嘴坏牙。
如此种种,我依旧过着我一个人静静的自闭日子,她一个人过着自己不亦乐乎而在我看来低智商,低趣味的人生。
待我已经完全适应,并且习惯她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学生涯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结束了。
自从她闯入我的世界,我发现我其实是一个稍微有一点不正常的正常人,因为只要有她在,我心里总会有一点点存在感与满足感。
我承认,临毕业的前几天,我竟然有些舍不得沈燕妮,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闭如我者,竟然会有不舍的情绪滋生。
毕业的那一天,同学们一个一个拿着自己精挑细选的毕业通讯录寻找自己要好的朋友,为自己留下联系方式与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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