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狗说，就是啊，猩猩湾就这么大一片地方，去哪都行，你要不要给家里说一声？</p>

潘小艳说，他们才不管我死活呢。</p>

潘小艳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大声地对屋子里说，妈，我到二狗家去一下，去那边帮玉环婶儿把那几个炕烧了。</p>

刘翠娥说，知道了，你回来晚的话，让二狗送送你。</p>

丁二狗和潘小艳走出院子，才发现月亮早已经升在半天了，门前的麦场上洒满了霜一般的月光，远处的山峦和田野，也都明明暗暗的，像是落下了一层白雪。</p>

猩猩湾非常寂静，只有草丛里虫子的鸣叫，和遥远的地方偶尔传来的狗叫声。</p>

丁二狗说，这么多年了还没在晚上看过猩猩湾呢，还挺好看的。</p>

潘小艳说，我想到河边去走走。</p>

丁二狗跟潘小艳一直沿着通往丁二狗家的那条小路走着，这条路他和潘小艳都走过无数次，但是像今晚这样的，确实是头一次，他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一样，不知道该走快点，还是走慢点。</p>

潘小艳倒是很有主意，她拉着丁二狗的胳膊，走了几步就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河边，他们又拐了个弯，沿着潘驴家的地埂，一直往河边的一片野草滩走去。</p>

潘小艳说，以后就算回村子，估计十次有八次也不一定能碰上你。</p>

丁二狗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家离你家这么近，怎么会碰不上我呢？</p>

潘小艳说，你少骗我了，你以后会在猩猩湾待着？我还看不出你？你将来就是个折腾的人，猩猩湾还能放下你？</p>

丁二狗笑着说，猩猩湾放不下我，我难道还能上天去？</p>

潘小艳说，上不上天，我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就把我忘了。</p>

丁二狗说，你怎么又这么说？那除非我死了，你是咒我得失忆症啊？</p>

潘小艳说，胡说，好好的说什么死啊，你再胡说我咬烂你的舌头。</p>

丁二狗笑着说，那我可就天天胡说了，盼着你来咬。</p>

走到草滩深处，潘小艳在地埂上坐了下来，丁二狗也跟着坐下了，两人静静地看着河水，潘小艳说，我要是有一天不想活了，我就跳河，让河水把我从那边冲到这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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