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将她吵醒,今夜都不得安生。”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压了压:“明早想吃什么?”
她略有担忧地望着他:“平日你都愿意跟我们挤着,今日怎么心情不愉的样子,是累着了?”
“你多想了,”他说罢,她竖起一指放在他唇瓣上:“你老实交代给我,夙恒,是不是陛下的政令又惹得你不快了?”
夙恒不愿意让自己背负的担忧影响到秦羽蹊,但是她实在是会洞察人心,一点异样都瞒不住她的眼睛。
“算是吧。”
秦羽蹊叹了口气:“如今你在卫清势力坐大,他忌惮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也不能欺人太甚……不如我们示弱可好?”
示弱……只怕会适得其反。
若让昭衍起了收归质子之心,圣旨一道,谁都没有转换的余地,他与她这一生就算是折在昭衍手上了。
“我会看形势的,该示弱的时候多多进贡,该强硬的时候,也不能让陛下欺人太甚。”
她点点头:“卫清如今平和的形势是你一砖一瓦地盖起来的,谁都没有置喙的权力,为了收军赋你得罪权贵,为了建学府你殚精竭虑,所以,就是陛下有意为难……也绝不可以轻易退让!”
“好了。”他轻轻地嘘了一声,看看淇璋:“小心把闺女吵醒,你快些休息,要是还有什么担心的,明日髻鬟宫我们再商谈。”
“好吧。”
她看着他起身出门,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昭衍,夙恒日日消瘦,你怎么忍心处处给他下绊子……难道夙恒他将卫清当做自己的家来建设,如此地认真不懈怠,你还不满意吗?若是说他妻儿团圆你嫉妒了,依她看,朵甘妃、惠妃生孩子生的也没停过,你那个大家,怎么也比宁王府热闹吧?
秦羽蹊想不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凑在月光下看淇璋睡觉,她的玲珑女儿,长得如此娇俏可爱,样貌随了她大部分,性子像极了夙恒,果真一切如她之前所想呢。
是夜星辰漫天,长安的繁华一如往昔,只是夏日叶子沙沙,一股燥热从墙角蔓延到床榻,昭衍久久睡不着,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出去。
值夜的喜田正在打瞌睡,看见昭衍出来,吓得惊起。
昭衍朝他一摆手:“你回去休息吧,朕就在这里站一会。”
“奴才不敢。”
他并未言语,走到玉石栏杆前站定,遥远的天际挂着一抹轻如飘带的云雾,将星子穿在期间,恍如美人腕上的珍珠链子,美的令人窒息。
“陛下不得好眠,一定是皇宫中太过燥热,奴才给陛下打扇子吧?”
昭衍不置可否,喜田速速取了扇子,小心地在他身后扇着。
“卫清的暗卫都回来了?”
“是,陛下,今早都到了。”
他一手放在栏杆上,冰凉仿佛一剂透心凉的药。
“朕听闻宁王家的小郡主生的很好,叫什么来着?”
“王妃取得名字,小郡主唤淇璋。”
他点点头,沉吟了一会,觉得十分妙:“她向来喜爱风雅,连名字取得都十分得宜,淇璋……淇水美玉,很好。”
“陛下若喜欢小郡主,不妨将宁王一家传唤到长安来,近近地看着岂不更好?”
他蹙了蹙眉头,语音渐低沉:“好是好,但你总以为,所有人都是愿意见你的?”
喜田一惊,陡然跪下:“奴才妄言了,奴才该死,求陛下恕罪。”
“其实朝中并不只有你一人如此想,如今宁王在卫清坐大,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他们先前瞧不上夙恒,觉得他成日只知道嬉耍玩乐,却不知他手段如此强硬,两年间将卫清变了个样子,现在一个个吵闹着,要把小郡主当做质子接到长安交予太后抚养。”
喜田斗胆问道:“难道这不是陛下所想吗?”
“那时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朕若是要了过来,她……”
“质子入京,向来是玖昭旧礼,就算别人不提,宁王与王妃还能不清楚吗?早在请立藩王之时,很多事情就已由不得自己了。”
昭衍瞟了喜田一眼,冷哼道:“我瞧你平日不吭不哈的,知道的也不少。”
“这……”喜田舔了舔嘴:“奴才日日服侍君侧,也明白些事理,也知道改为陛下分忧。”
“朕若把小郡主接到长安,你说王妃会不会跟来?”
这该怎么回答?
喜田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说得太多错的太多,今天他真是睡糊涂了!
“怎么不说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昭衍叹了口气,不再理他。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