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虹起身,拿起披风披在李贵妃身上:“小姐,这雨真大,您进屋歇歇吧。”
李贵妃以手支颐,闷闷地摇摇头:“我刚才还在想,陛下何时让我回府见爹娘,就算他不原谅我,不想见我,放我回家也好。”
敏虹帮她系好披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奴婢昨天刚呈上的帖子,指不定明日府上就来人接小姐了。”
“真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她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握着:“敏虹,你也随我一起回去,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起看话本子,一起绣,你绣手艺好,可不要嘲笑我……”
敏虹点点头应下,又笑道:“小姐的脾气虹儿还不知道吗,虹儿不敢嘲笑小姐。”
“你说,这宫里是不是很多人……很多人都在嘲笑我……”她仰起头,望着远远的天际,凄楚地问。
敏虹静静蹲在她身边,揽着她愈发瘦弱的肩膀:“怎么会呢。”
“本宫是贵妃,没有人敢嘲笑本宫……”她靠在敏虹身上,两个人看着面前哗哗而下的寒凉雨帘,她伸手想触碰,却发觉这雨离她还很远。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享受一刻的舒畅之时,门口朵日剌扶着墙,一步一步往里走着。
她红衣狼狈地出现在二人眼前,李贵妃竟被唬地生生跌落在地上,敏虹惊叫一声,连忙将李贵妃扶起来。
“你是人是鬼……”
李贵妃抓住敏虹的胳膊,往她身后藏:“她是不是鬼……她是不是要我的命……我要回家……敏虹……我要回家……”
敏红壮了壮胆子,大吼一声:“来者何人?”
朵日剌将头发往后梳了梳,走到灯影下,露出一张带着灰尘的惨白的脸,她红衣妖媚,淋了雨,湿成深深的暗红色,破布一般挂在身上。
“怎么,贵主儿认不得我了?当真是困疯了?”
朵日剌将李贵妃上下扫视一遍,鄙夷地大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李贵妃仔细看了看朵日剌,那张她日日夜夜都在记恨,无时无刻都在害怕的脸。李贵妃从敏虹身后慢慢出来,眼睛慢慢变得僵直,随后一手指住朵日剌,哆嗦着对敏虹说道:“是这个贱人来了……就是她害的我!她让我死啊!我要报仇!”
朵日剌往前走了两步,抬了抬下颌,桀骜挑衅道:“报仇?说得轻松,你若能碰得了我一根毫毛,我也敬你一分……不过你向来无用,不过是个妒妇罢了!”
妒妇……
李贵妃双眸巨睁,大叫一声冲进雨里,疯了似的要扑到朵日剌身上,朵日剌左闪右躲,一个空隙都不留,李贵妃被耍得团团转,怒极后,晃了晃身子,倒在水洼中。
敏虹护主心切,取了身旁的瓷瓶,冲着朵日剌跑去,一副拼命的姿态:“朵日剌你放肆!”
朵日剌冷哼一声,并不将敏虹放在眼中,一脚发力踹到她小腹上,将敏虹踹飞出去,瓷瓶碎裂在地,敏虹摁着碎片挣扎起身,想往前去,却一口血喷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朵日剌靠近李贵妃,踩住她的袖子,慢慢蹲下身,朵日剌惨白的脸上隐隐爬上一缕青色,活像了地狱的小鬼。
“别急着报仇,你要恨的人不是我……”
李贵妃吓得捂住双眼,双唇哆哆嗦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朵日剌一把拽下她的手:“看着我!你要恨的人是秦羽蹊!”
“秦羽蹊……秦羽蹊是谁……”她狐疑地看着朵日剌,吓得什么都忘记了。
“她可是你最亲近的御寝司习……你对她可是恩情大过天呢!若不是你得宠于陛下,秦羽蹊怎么会钻了空子,卖主求荣,勾搭上陛下?”
“羽蹊……羽蹊呀……”她怔怔地,猛然醒悟。
敏虹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姐!小姐莫听她妖言惑众!羽蹊不是卖主求荣之人!”
李贵妃猛地抓住朵日剌的袖子:“你方才说什么?羽蹊勾搭上了陛下?怎么可能……她是我最相信的人啊……”
“你以为陛下为何让她随行去卫清……舍去后宫佳丽只带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仅仅因为少个更衣倒茶的宫女?”
朵日剌轻轻挑起李贵妃眉间的鬓发,温柔怜惜地绕在指尖,相反,朵日剌的眼神冷厉如刀剑。
“你落得如今下场,就是因为陛下爱她爱得紧,舍不得让别人当皇后,抢了她的位置,这才让我设计陷害你。”
李贵妃的手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已是完全相信:“是羽蹊……羽蹊害死了我……”
“就是秦羽蹊这个贱人!她脚踏两只船,吊着陛下不放,还厚着脸皮嫁给宁王!若不是她,你现在应该是皇后了!”
一听皇后二字,李贵妃的手指颤了颤,她眼角聚满了泪水,混着天上大滴的雨水落入地缝中。秦羽蹊巧笑嫣然的脸,模模糊糊出现在脑海里。
羽蹊,你果真将她害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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