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再无话可说了。
第一句,昭衍我爱你。
第二句,昭衍我不要嫁人。
第三句,昭衍……不要忘记我。
然后呢,她要跟夙恒一起,把赐婚的奏章放在他的书案上。
秦羽蹊整了整衣裙,朝他走近,就在他面前,她屈膝跪下,一个叩首,两个叩首,三个叩首……
“秦羽蹊,我还没有说。”
待她起身,垂下头,往前走了几步,喃喃道:“陛下不会说假话,陛下是天子,是万民之表率。”
待她风一样地消失了,他才缓过神来。
“陛下是天子……陛下是……身不由己。”他侧头看向一湖静水,朔风凛冽,从此他的心,一派具是天凝地闭了。
浑浑噩噩的三日,在秦羽蹊看来,她囫囵睡过的这些个时辰,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东宫回不得,养心殿去不得,她干巴地一个人戳在住所里,像个透明人。
昭衍似乎再也不会需要她了,他一手掌握着偌大的宫殿,所有的嫔妃都像等待喂食的小鸟一样对他翘首以盼,她每每想到这里,那股解脱的痛感,就从太阳穴一路突突到天灵盖。
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比三天前的晚上更加狠绝,面对挚爱的时候,人能做出什么,九分靠毅力。
秦羽蹊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袱,而她为什么要收拾包袱,她心底隐隐有了几丝预感。
用过晚膳,秦羽蹊点起烛灯,窝在窗下翻动书页,听见紧闭的门窗传来几声清脆的“哐哐”响,她狐疑地打开锁,将窗子推开一个缝隙。
缝隙外是意想不到的夙恒的面容。
他朝着她弯唇一笑,带着三分得意和七分骄傲,秦羽蹊眉头一挑,正过身子面冲着他趴在窗框上:“大晚上的,你怎么进宫的?”
“早上来上朝,借口去给太后请安,一直躲在御园中。”他眼眸被细碎的月光点亮,带着不真实的光芒,格外清俊潇洒。
“噢,”她低头看他缩成一团躲在窗户下,就道:“你进来说话吧。”
“不用!”他伸手把她的胳膊拉出去,然后仔细看了看她腕子上的镯子:“还是我眼光好,瞧瞧,多配你。”
秦羽蹊心中多少苦涩,但对着夙恒总是无法发作,她低落的神情与时而没焦点的目光让夙恒心中没底。
“我躲到现在,就想问你一个承诺。”他清了清嗓子:“羽蹊,我看时候正好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木然不动,却抬眼注视着他,认认真真,谨谨慎慎。
夙恒咬了咬唇瓣,又道:“我会保护你一世平安富贵,会帮你追查秦府的旧案,我还可以带你离开皇宫,只要你答应,我明天一大早就上请陛下做卫清的藩王。”
她心中感动的有些麻木,但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而夙恒,她要对他负责,为了每一次的心动负责。
他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眸:“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我们之间几年的情谊,是无人可比的,对不对?”
秦羽蹊一怔。
但愿他不知昭衍的事情才好。
“羽蹊,你说话……”他有些泄气:“我也不是逼迫你,我太没有信心了,这天下之大,大到什么青年才俊都有,甚至陛下……你日日与陛下相处,他太优秀了,我只怕……”
“我……”秦羽蹊眼眸忽地红了一圈,语调波动中,声音变得沙哑:“我不想让你害怕,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难过,可我还不够爱你,夙恒,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夙恒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胸腔剧烈地起起伏伏,然后弯出一抹大大弧度的笑容来,喜悦让他变得有些不一样,许是更柔和了,更英俊了。
“我愿意!愿意!”他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秦羽蹊嘴角慢慢垂下,被寒冷吹的麻木的面容上,更加毫无血色。
夙恒帮她合上窗户:“你早些休息,我这就走了。”
“你去哪里?”她皱起眉头,几分担忧。
“放心,御园那么大,哪棵树上都能打盹。”他笑道。
“别去树上!冬夜寒冷,冻坏了怎么好,你旧伤没有养好,我去找个地方给你……”她说着就要穿鞋下来,夙恒连忙阻止:“别别别,我其实……早就跟太后娘娘商量过了,她知道我们的事儿,也全全赞成,还悄悄给我找了住处。”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