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张白胖老脸,被气的抖了两抖,“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老太太派来的,也该知个礼数?我好歹是小姐的乳娘,伺候小姐长大的,如今,我有事要禀报,还要你这小蹄子推三阻四的?哼,你快些让开,不然,别怪我倚老卖老的欺负你。”
“哼。”翠巧冷笑,双手叉在腰间,“倚老卖老?我还就不怕了,别说你仗着给小姐喂了几天奶,就作威作福的,就算你此刻告到老太太、太太那里去,我也不怕。没的主子还在歇着,你要见就见的,难道主子还得听你的安排不成?”
张氏老脸紫涨成了猪肝色,她上了两步台阶,直接要推开翠巧,嘴里嚷着,“我现在没空与你计较,等我回禀了小姐”
“你老这是做什么?要与我动手不成?”翠巧俏脸也冷了,与她推搡了起来,“哼,枉你自称伺候小姐长大,也算是个老人儿了,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姑娘的闺房,有你这外头伺候的嬷嬷随便进的吗?”
“我”张氏被她这话气的心肝肺都痛,以前在李府的时候,李青歌的闺房,那还不是她想进就进的,如今到了高府,她倒一下子成了正经老妈子,就同外头那些个粗鄙妇人一般,如此的不受待见了。
翠巧看她神色不好,冷冷一笑,刚张口要嘲笑两句,就被身后走来的醉儿给打断了。
“怎么回事?”醉儿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了过去,“大清早的,又吵又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醉儿,小姐醒了吗?”张氏懒的理她不善的语气,直接问。
醉儿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你们吵成这样,还能睡的着吗?”说着,非常不雅的张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这小蹄子就是属猪的,只要睡着了,就算天打雷劈了,也不见得你能醒。”张氏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但此刻分明又不是拌嘴的时候,所以,她排揎了一句,又急道,“既然小姐醒了,那你替我通传一下,就说我有事禀报。”
“有事?”醉儿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着,该不是红喜那蹄子得了大少爷的宠,她这会子来小姐这要人的吧?
“你等着,我进去通传一下。”
张氏哼了一声,然后焦急的望天,昨儿她才从普济寺回来,很是疲倦,天一黑,便歇息了,可是,迷糊中似乎听到了红喜的惨叫声,她吓的惊醒了,这才发现,天色已亮,再看红喜的床铺,叠的整齐,再摸被褥,冰凉一片,显然是一夜未曾有人动过。
张氏这才动了急,自己女儿一夜未归,她找了好半天,可谁都说没见到过,她这才急的没法来找李青歌的。
“小姐,张嬷嬷来了。”醉儿一进来,便紧张兮兮的道。
“有何事?”李青歌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却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只怕还是为了红喜的事。”醉儿走上前来,将床头柜上摆放的衣服,拿给李青歌,继续道,“小姐,我看呢,也许是昨儿夜里,红喜得了大少爷的宠,张嬷嬷一早来你这里炫耀的,八成还指着你来做主,求大太太成全,然后让大少爷收了红喜呢。”
“哦。”李青歌坐在床上,一边穿着上衣,一边听她说话,听着听着,不觉就笑了,让大少爷收了红喜??呵,倒也算个不错的主意。
那高逸庭自是看不上红喜这种低贱的奴婢,那么,就让她去恶心一下他,也不错。
至于红喜么?若真的跟了高逸庭,哼,那今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想着,李青歌突然来了精神,如此有趣的事,她非常乐意去做,脑海里甚至想到了,夏之荷若听闻了此事,会作何反应?对了,还有李碧如,她是否也要成全一番?方不辜负她费尽心机的混进高府呢?
“小姐。”醉儿愕然,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盯着李青歌,口里呐呐,“小姐,你该不是气糊涂了吧?怎么还笑的出来。”
“不笑难道哭不成?”李青歌利落的下床,自己穿了鞋子,吩咐道,“让张嬷嬷进来。”
“小姐。”醉儿不依,“小姐想好怎么应付了吗?”万一,那老妖婆真的央求小姐,去求大少爷收了红喜,又以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要挟,小姐这菩萨性儿,铁定会答应的。
哎,自己还未过门,就给未来的夫婿纳妾,这天下还有比小姐更傻的女人么?
应付?李青歌听她的话,只想笑,因为张氏找她定然不会像醉儿说的这般,倘若红喜真的得了大少爷的宠,她们瞒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找她,肯定是红喜出了麻烦。
“你去吧,我自有主张。”李青歌道。
“哦。”醉儿嘟着小嘴,有些不情不愿的出去。
张氏急忙上前,“怎么样?”
一看她如此急切,醉儿更加深信自己的猜测无疑,心中冷哼,哼,好不要脸,暗地里勾搭小姐的夫婿,现在还敢找上门?真是不要脸的
柳眉一竖,醉儿就对张氏气呼呼的哼道,“急什么?小姐才起来,总要梳洗好了,才能叫你吧,你先等着吧。”
说完,便邀着翠巧,两人一个去打洗脸水,一个进屋伺候李青歌梳头。
把个张氏气的怔在原地,像尊黑面神似的,连头顶都要冒烟了:死蹄子们,早晚有一天,叫你们猖狂
翠巧进来的时候,李青歌就知道醉儿假传圣旨了,不过,她也不介意,张氏那种人,让她吃吃瘪也好。
等梳洗完毕,又吃毕了早饭,醉儿这才慢慢悠悠的出来,瞧着张氏依旧树桩一样的站着,整个人就像烧糊的卷子似的,心里扑哧儿一声笑了,哼,老妖婆,让你坏
不过,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情,醉儿抬高了下巴,朝张氏哼道,“叫你呢,进去吧。”
张氏紧绷的脸,总算稍稍松缓了一点,也顾不上旁边两个死丫头的可恶嘴脸,忙不迭的向李青歌房里走去,许是因为站的时间太久了,双腿麻了,刚一迈步,整个人竟然像绊倒了什么东西,突然,脚踝一崴,整个人瘫软在地。
“哎哟——”她痛呼一声,直接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翠巧与醉儿两个瞧了,却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氏气的直骂,但双腿酸麻,动也动不了,最后,还是秋容看见了,将她扶了起来。
狠狠的剜了一眼两人,张氏一瘸一拐的朝李青歌屋里走去。
“小姐,不好了。”刚推开门,张氏就急的嚷了起来。
李青歌坐在椅子上,本能的凝紧了眉,“何时,嬷嬷如此大惊小怪?”
张氏拖着麻木的腿,忙上前来,急道,“小姐,可了不得了,红喜那丫头不见了?”
“不见了?”李青歌眸中暗色深浓,心中已然有了无数猜测,不过,每一种都表示,红喜凶多吉少。
当然,她不会认为高逸庭会疯狂到要杀人,但红喜昨夜只怕没少受罪。
“是呀,老奴昨晚睡的沉,也不知道那死丫头什么时候不见的,一早起,才发现她床上没人,喊了几遍,也不见应声,最后,出去找,满府里都找了遍,都没找到。”张氏急了,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小姐,你要为老奴做主呀,老奴可就红儿那么一个女儿啊。”
李青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泪闪烁,心里却是一片森凉。
是了,只有红儿那么一个女儿,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吧,这样的眼泪才是发直肺腑深处的吧?
想前世,张氏总在自己耳边说:小姐,老奴自知不配,但小姐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真将小姐当了亲生的女儿,在老奴心里,你就是老奴的命啊,甚至连红儿那丫头,也休想高过小姐去,所以,小姐,若是红儿那丫头有什么不知礼数的地方,你只管告诉老奴,老奴好好教训她。
哼,听来多么可笑。
可前世,她李青歌哪一次不被这番话感动的落泪,然后一次次的纵容这对母女,凡事让着红喜,因为她觉得,张氏身为红喜的亲娘,却对自己如此好,就好像她夺走了本属于红喜的宠爱一般,所以,在别的方面,她都尽量的补偿红喜。
此刻,听着张氏痛哭流涕的乞求,李青歌只觉得讽刺无比。
“许是去哪里玩去了,张嬷嬷再找找就是了,总不会一个大活人,会突然的消失不见。”
张氏见李青歌这话,似有不管之意,忙道,“不,那丫头平时是顽劣了些,可不至于整晚都不回来呀,老奴摸过她的被褥,都是凉的,证明她昨儿晚上就不见了。”
“哦?有这等事?”李青歌故作惊诧的样子,然后,缓缓起身,瞟了张氏一眼,道,“既如此,那就多叫几个人,再找找。”
“嗯。”张氏无其他法子,也只得点头,然后又道,“还请小姐回禀大太太一声儿,因为这毕竟是高府,除了咱们荷香苑,其他地方,若不知会一声儿,也不好去找。”
李青歌应着,“好,你且带人去找,我这就去说与大伯母。”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