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一位蒙面人迷晕暗牢守门弟子,开了牢门。
对方将黑面揭下来,竟是知秋。
来者倒是开门见山,“我知道岛中弟子并非你杀,其实凶手是你师父南音,你想包庇他,替他受罚。”
珠帘善冷哼,“谁说是我包庇师父,人确实是我杀的。”
知秋面露自信,“我自然有证据。既然你不承认,那好,我现在就请大夫去替你师父诊脉。”
“慢着。”
知秋挑着眼角笑笑,转身过来,“只要你在明日晨会之上,当着众位长老世伯弟子说出实情,我就饶你包庇之罪。”
珠帘善自礁石上站起,“真相一旦被揭,师父再没资格做一派掌门,而你就可顺理成章接任岛主之位。”她扫出个鄙夷眼风,“知秋,你身为无心岛副尊,身份地位只在岛主之下,本应以岛中安危为重,却急着将一直护佑岛中弟子的南音师父赶下尊位。你不觉得用此种手段抢夺岛主之位有些不光彩么?”
“不光彩?抢夺?”知秋勃然大怒,“你个毛丫头知道什么,这岛主之位本就是我的,无心岛前任岛主乃是我亲生父亲,可父亲离世前却向天帝请命将岛主之位传给南音。本是自己的东西何来抢夺之说。”
“所以……”珠帘善似有所顿悟,唇角一勾道:“我可以按你所指说出真相,但我要你手中的天煞妖矿。”
知秋老家伙走后,我盯着珠帘善手中的黑晶矿石询问,“你让我送信给他就是为了换取他手中的这块矿石?”
“恩。”她点点头,“天煞妖矿极其难得,传说用此铸剑更是威力无穷,知秋一直觊觎岛主之位,若他用这妖矿铸剑,恐怕师父不是他对手。”
这姑娘真是思虑深远。世上便有这一类女子,无爱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一旦将一个人放入心间,心思不由得细腻起来。
之前认为南音师父属于付出那种类型,不曾料到,珠帘善的性子同她家师父雷同。她若细腻体贴起来,像是脱胎换骨了一个人。
翌日,南音终于睡足了,清醒第一件事便是寻他的小徒儿。
我将日前珠帘善为他熬着的乌鸡汤端过来,由衷地问:“你是不是能回忆起一些东西?”
南音虽中了绵蝠掌,神志不清,不代表战斗值不行。想他一修行千年的地仙,怎会在吸血时被我用勺子擀面杖轻易敲晕,他若是这么好对付,那三位聚在一块巡逻的弟子也不会被悄无声息地咬断脖子了。
唯一能解释的是,当他毒发神智混沌时,还是有一点意识的。他心中或多或少清楚被她吸食啃咬的那个人正是他的徒儿珠帘善。他心底仅有的微弱意识同体内毒性对抗着,再无暇分神其他,所以我才那么好下手。当然还有一种理由,师父啃得太动情,以至于被我屡次偷袭成功。
自认为南音还未曾达到那般风流程度,还是第一种解释靠谱些。
南音未曾透露他是否能回忆起一点内容,只道:“她现在在哪?”
我将手中的汤碗放掉,“现在大家就等你了。”
此画境里呈现的究竟是何种结局,我也不清楚,真是猜都猜不出。作为一个打酱油的,我也掺合不进什么,一切交由男女主角自行发展为好。
这里的剧情虽是假的,但关系到煞雪剑内的怨念能否消除,更关系到现实中无心岛方圆数百里的大雪能否停下,当地百姓们能否重见春天。
直觉告诉我,今日,便是个终结。
现实中,师父落了个悲惨结局,画境中的师徒缘分能否以喜剧收场还未可知,但一定不可以是个悲剧,否则,外面的雪怎么停下呢,我们费劲巴拉入境又有何意义呢?
今日,知秋将无心岛每日例行的晨会搞得甚是隆重,三千弟子无一缺席,甚至连病到瘫痪的世伯长尊也被他请了过来。
我以岛主家妹的身份携带了新面孔的凫苍表哥前来参加无心岛的晨会。我们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亲戚便乖乖站在众弟子之间。
南音踏入大殿,殿堂中央跪了面色憔悴的珠帘善。他走到她身边,吩咐道:“起来。”
珠帘善仰首望着他,软软叫了声师父。
南音低低道:“你以为你能瞒得过为师。”便走去高台,落座于首位。
知秋走下高台,停在众弟子之间,嗓音也比平日洪亮些,“今日,我无心岛首徒珠帘善要向大家交代日前岛中弟子惨死的真相,由十二位世伯长老亲见,三千弟子为证。”遂一记眼神朝珠帘善瞥过去。
受意的珠帘善跪地道:“昨晚,知秋副尊着了夜行衣潜入暗牢,威逼利诱弟子将弟子杀害三位同门及一位厨子的罪行嫁祸给师父,知秋副尊说待他当了一岛之主后定会优待于我,待他百年之后再将岛主之位传给弟子。弟子被逼无奈假意答应,好在今日同门大会上揭穿知秋副尊的险恶用心。”
堂中弟子无不惊愕。知秋简直要被气得中风,他没想到珠帘善再收了他的天煞妖矿后竟倒打一耙。他抖着手指指向珠帘善,“一派胡言,大家不可信这孽徒之言。”视线自人群中搜索,“洛神医。”
堂下众人间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
知秋指了地上的珠帘善,“洛神医,你去探探这孽徒有没有中毒。”再指向高坐之上的南音,“再去探探南音岛主有没有中毒。明明是南音害死了岛中弟子,珠帘善这个做徒儿的想包庇师父。”
众弟子喧哗间,洛神医为珠帘善探了脉象,随即走去高台躬身道:“请恕老朽无理。”
南音垂了眼睫,配合着掀开袖子,将脉搏露了出来。
洛神医探了几探,转身同满堂弟子道:“依脉象所看,珠帘善却是中了一种奇毒,而南音岛主脉象正常,未有中毒迹象。”
知秋于殿堂中忐忑望着已喧哗一片的众位弟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甩了袖子指着洛神医喊道:“你……你是南音派来的奸细,怎么可能……”
洛神医气恼,“什么奸细,明明是你请我来探岛主及其弟子的脉象,我何时成了奸细。”
知秋思量一番,怒视着珠帘善,“是你,是你动的手脚,中毒的明明是你师父,杀死岛中弟子的明明是南音,昨晚我收到岛中弟子的密信,信中揭发了岛中弟子惨死真相。”他伸手探入宽大袖袍,“信……信怎么不见了?”
我肯定不会说肥肥受我指示已于今日他更衣时分将信偷了出来。我想,我得全力配合珠帘善。
珠帘善一脸虔诚,“弟子敢作敢当,师父对弟子有恩,弟子怎可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嫁祸师父。岛中弟子却是被我所杀,珠帘善愿受一切处罚。”
知秋见一众弟子皆对自己指指点点,瞬间失了分寸,大吼道:“珠帘善,你将我天煞妖矿骗了去,如今却来陷害我。今日我非要杀了你。”
当他手中之剑逼向珠帘善时,被瞬间移过来的南音一掌劈开。
知秋见辛苦计划的一切皆成幻灭,仰首大笑起来,“你们师徒二人狼狈为奸,想陷害我,你们之间定有私情,别以为你们的龌龊心思没人知道。”
此时的知秋已接近癫狂,癫狂之人的话定不可信,何况他突然于大殿之上无凭无据指责本派禁欲系岛主与其乳臭未干的小徒儿有私情,这完全不能让人信服,只能更令人确信,此人已疯。
半瘫痪的世伯长尊乃是个威严的角色,吩咐了弟子将口出狂言的知秋拉下去再行处置。
而此时,珠帘善身中奇毒且亲口承认,杀害同门的罪证已坐实,南音想救都没了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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