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这些天来所做的一切岂非是白做了?战死的兄弟岂非是白死了?”李顺忽地开口接过话头,道:“我顺义军在此战中的折损最大,过河前有四五百弟兄,而现在却只剩了百余号人。如果让他们这般回师守河攻城,我怎对得住战死的数百弟兄……”</p>
“那就让他们回不了头。”方祖贤按刀远眺,沉声说道:“我们被他们逼到现在这般地步,也实难回头。与其两相拖困,不如主动出击!”</p>
旁侧的道水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们现今不足千人,而对方有两千步军,三千马军,以一敌五,胜负不料自知。”</p>
“袭扰!”方祖贤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道:“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分拨出林袭扰。就算不能将他们尽数拖住,能拖上一半人马也是不错的。”</p>
“再者,此地离景泰城有近两百里,路途并不平坦,再加上这大雪天,就算他们马军尽数回防,任他再快也得需要一两天才能赶回。”方祖贤说道:“一旦对方马军急回,留守下来的两千步军虽众于我军,但要想完全堵住我军的马蹄于山林内,怕是也不容易。”</p>
“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李秋指着山林外的白夏军马道:“山林之外,地形较阔,且又较为平坦,很是适合马战。如果他们在下方结营扎寨的话,那么我军挟以下山之势俯冲而击,定然破之如破处子!”</p>
如果说林远向来沉默寡言,那么,李秋绝对是一个比林远还要低调的人。他的低调不是因为寡言,而是因为他极少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自打铁血营立营之后,他从来都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本份之内的事,然后安安稳稳地高枕而眠,俨然一个无所争、无所求的人。</p>
其他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方祖贤却很清楚李秋其实是一个有着强烈**的人。</p>
正如响水不开,开水不响一般。方祖贤深知李秋心中所想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如同不响的开水一般,终会在某个时候某件事里,突显自己的真本事、真能耐。</p>
众人听了他的分析之后,无不点头赞同,可当听到最后一句“破之如破处子”时,都不禁哄然大笑,与敌将战时的紧张心情也不觉消散了大半。</p>
当然了,除非赫连兰山与部下一众将官都是脑中没浆的人,否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山林外的平地上扎营结寨的。</p>
众人正说笑着,方祖贤伸手一指山林外的白夏军马,道:“你们看,赫连兰山开始退兵了。”</p>
众人顺指凝目看去,果然,赫连兰山所率的三千马军正缓缓后退,退时,仍不忘留着一队人马防备方祖贤从山林中杀奔出来。</p>
“果然如将军所言。”道水指着远处长蛇绵延一般火把,道:“他们马军退,而步军依然行进开来,显然是想用两千步军继续将我们困于山木之中,并置换出三千马军,回马驰援景泰。”</p>
方祖贤听了,微微一笑,转而朝杨前说道:“传我令,命营寨内熄火灭灯。”杨前得令,立即转身离去。</p>
道水闻言知意,笑道:“将军是想……惑敌?”</p>
方祖贤点了点头,道:“赫连兰山乃是白夏国有数的大将,也是天下知名之将。我想,他肯定能猜到我们已看出了他兵马异动的大致缘由。设身处地,既见敌方兵马异动,怎能不趁势以攻?所以,他必料定我军会夜间驰袭。”</p>
“既然能料定对方必会夜袭,又怎么能不设防防敌?”方祖贤说道:“如果不能防敌于未然,他赫连兰山又岂会安心离开?”</p>
道水捻了捻须,手指对面四五里外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道:“如果我没猜错的,他们定会在对面那座小山上扎营结寨,遥相阻防。”</p>
李秋也道:“他们人马众多,要想在那个光秃秃的山头上扎结相当的营寨,还需要从周边伐木搬上去才行。可如此一来,在这白雪黑夜中这般扎结营寨,没有一两天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只是……赫连兰山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事情上么?”</p>
方祖贤听罢,心中猛地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李秋一眼,道:“这倒不是没可能。说不定赫连兰山也在布局惑敌,表面上想要在对面那小山上扎结营寨,而实际上却是想趁着雪夜领着大军悄悄离开,然后开赴景泰与白夏大军会师城下。”</p>
赫连虎一把扫去光头上的积雪:“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又当如何?”</p>
“袭扰。”方祖贤定了定神,说道:“一来可以扰得他们难以在短时间内全身而退,二来,也可以趁机探探其虚实。”</p>
道水低头沉思了一会,接口说道:“赫连兰山可是沙场宿将,如果他想退师而还,不可能料不到我们可能会有所举动,必会在临走前暗下伏留一手。如此一来,我们若是一昧袭扰的话,只怕反会中了他的埋伏。”</p>
“照你这么说,我们那可是留守也不成,进袭也不成了?”赫连虎一听,不由得急了,一时也没顾及到道水是他最不想得罪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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