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林远微微一愣，笑道：“这话虽未听过，但用在此事倒也很是贴切。”</p>

“你说那拓跋策也对你起了疑心？”刘秦往日的嘻笑之态全然消失不见。</p>

方祖贤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对我起了疑心，本想将他击杀在无铁庐，但他始终不曾留给我半点机会。之后，他又与他父亲拓跋益率家将围搜无铁庐，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破绽。”</p>

林远一听方祖贤说到被人围捕，头猛地一抬，正要说话，方祖贤微笑着朝他一笑，示意不必担心，道：“若不是无铁庐的无铁先生暗中相助，我想我怕是很脱身而出。”</p>

方祖贤故意将无铁两字咬得很重，眼睛悄悄瞥向林远，哪知道他面上却是极为平静，仿佛不曾听说过这人一般。</p>

看着林远这等表情，方祖贤两眉微微一蹙，心中颇为失望：莫非这只是巧合？林无铁那失散多年的儿子只是恰巧与林二哥同名同姓？</p>

赫连虎道：“这位无铁先生我也是听说过的，他的铸兵之术可以说在整个白夏国无人能及，各家族部落的贵族们无不以拥有他所铸的兵甲为荣。”</p>

方祖贤头略倾，斜看林远，应声道：“我去无铁庐时，那位拓跋家的拓跋策也正好是去无铁庐替父取剑，否则我也不会被他发现了破绽。不过总算是我命好，遇着了林无铁林前辈……”</p>

他故林无铁林前辈几字拉得老长，话一出口，只见林远两眼眼皮猛地一抬，撑桌而起，高声道：“你刚才说那位无铁先生人是谁？他姓林？”</p>

方祖贤闻言心中狂喜，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你认识这位无铁先生？”</p>

林远素来冷默寡言，此时却是浑身激颤，一脸兴奋期待：“他果真叫作林无铁？那你再好好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模样？”</p>

方祖贤颔首道：“他……身材短小肥壮。”</p>

“身材短小，肥壮……”林远越说声音越小，人也一脸失望地落于坐上。</p>

刘秦与赫连虎对视一眼，立即明白方祖贤说的那人可能与林远心中认识的某人同了名姓，所以他才会如此吃惊。</p>

“那……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林远两手撑着额门于桌案之上，眼中仍然带着一丝希冀。</p>

方祖贤看着林远，也感觉到了失望中的那一丝希冀：“要说特别之处么，倒还真是有两处。”</p>

林远眼中的希冀仿佛被方祖贤的话一下引燃，瞬间燃满全脸：“哪两处？”</p>

“一处是他的两只手，一处是他的双眼。”方祖贤紧紧看着林远，只见他眼睑突地一阵牵动，托于额前的双手也在这一刹那紧紧攥起，面上的希冀更在这一刹那沸然！</p>

方祖贤两眉一挑，心中喜意上涌，道：“他的双手跟他的双眼都很干净，很干净很干净的那种……”</p>

林远身子一颤，连退数，将身后的凳子带得翻倒滚撞到墙边。</p>

方祖贤话还没说尽，林远又突然冲了上来，隔着桌子一把抓住方祖贤的手臂，通红似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方祖贤，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p>

刘秦与赫连虎见了林远这突然疯了一般神情，心中也不由大惊，以为林远一时受了什么刺激要对方祖贤动手，连忙起身，一左一右将他按扯住。</p>

方祖贤也自心惊，他不明白为何林远会如此模样，看着林远那双红通通的欲滴出血来的眼睛，心中不由一痛，暗自惊疑起来：“难道那林无铁不是林二哥的父亲，而是他的仇家？”</p>

方祖贤见林远神情有些疯颠，不由两手紧紧握拿住他的双手：“怎么了？二哥你认识他？”</p>

自从在那小堡结义后，方祖贤也转而称林远为二哥了。</p>

林远仿佛不闻，只自厮声喊道：“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p>

方祖贤一怔，忽地感觉到事情可能跟自己适才所想的不太一样：“我说他的双手双眼特别干净，而且，他总是喜欢用一把白玉锉刀修指甲……”</p>

林远闻言四身一颤，两手松开方祖贤，两眼微垂，人也在刘秦与赫连虎的搀扶下变得疲软，嘴中喃喃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语。接着两眼猛地一睁，向前跨出一步，两手按于桌上，问道：“他现在在何处，我要见见他，现在就要见见他。”</p>

“他就是城中那无铁庐的无铁先生，要不这样吧，等我们将眼下的这件事办妥后，我随你一起去见见他。”方祖贤虽然也想早点让他们相见，以确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此时绝不是时候。一来拓跋策可能还守在无铁庐，二来，一会食饮过后，得随着道水前去见那位毫无可见意义的接头人。</p>

林远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努力平静了自身的气息，颔了颔首，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些，不然，我们可能会钻入那拓跋策的圈子。”</p>

方祖贤就了声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失散多年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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