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贤根据赫连虎给的那半片纸笺确定屋里的那人便是其妹妹后，跳梁而下，与其相见。</p>

入屋后，再次确定坐在对面的那看起来非常非常顺眼的十六七岁的少女果真是赫连虎的妹妹，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就是你哥哥的朋友，是他让我来找你的。”</p>

所谓的非常非常顺眼，就是不一定出落得清秀精致漂亮，但看起总有一种很养眼很舒服感觉。</p>

昏暗的红烛下，那张略黑却红得发亮的脸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冲动。当然，这种冲动，只不过是想伸手好好抚抚她脸上的那几点雀瑕。</p>

方祖贤总有一种感觉，感觉她脸上的不是雀点，而是被某个无良的人不小心在她脸上溅洒了几点尘俗的污渍。</p>

所以，他很想伸手替她轻轻抚去面上的那几点尘污。</p>

然而，顺儿的声音很及时的将他拉回了尘俗：“那我哥哥呢？他也来了么？他在哪儿？他身上的箭伤好了没有？”</p>

听着顺儿那很顺耳的声音，方祖贤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先前这位顺儿姑娘回答了他哥哥几年前在赫连家的名字，可难保其间会有巧合的成分。</p>

眼下她又问及他哥哥身上的箭伤，显然，这件事除了赫连虎的妹妹，旁的女子再无这种可能性了。</p>

“他也来了，只不过他可能要到另外一地方才能与你相见，你愿意跟我去看看他身上的箭伤么？”</p>

“愿意。”顺儿闻言擎桌立了起来，将桌上的红烛震晃得忽明忽灭，脸上的神色也随即跟着桌上的红烛一起变幻起来：“可是……我出不去。出去了，只怕再也回不来了。”</p>

方祖贤听她还存有回来之意，眼皮不禁一抬，凝眉望向顺儿：“难道，你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地方，喜欢这座牢笼？”</p>

顺儿也听出了方祖贤话里头的意思，连忙摇头摆手：“不是，我是害怕。我哥哥是海捕通缉的人，我怕我去见了哥哥，下次就得去牢里给他送……送酒饭。”</p>

方祖贤松了一口气，知道她说的送酒饭三个字中略去断头两字。</p>

方祖贤扒过桌案上的两张撕作半片的纸笺，一手一纸，抖了抖，问道：“难道你愿意跟你哥哥就这样一直各自半片？”</p>

顺儿咬了咬唇，默然落座，没有作声。</p>

方祖贤再将两纸合拼于桌上，看着纸上的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人：“这样合在一起多好看啊。你看看，这哥哥的大手紧紧地牵着妹妹的小手，两个人笑得多开心啊。”</p>

听着对面轻幽的嗯了一声，方祖贤的手点了点纸上画旁歪歪扭扭的字，咦声道：“这两个人旁边写的都是什么字？”</p>

“这是哥哥，这是妹妹。”顺儿的声音细如烛火苗头窜动的声音。</p>

“这是哥哥，”方祖贤点指画上的男孩，又指点着画上的女孩，明知故问：“这是妹妹，这就是你么？”</p>

顺儿瞥了眼桌上的画，应了一声。</p>

“多好的哥哥啊，”方祖贤感叹道：“为了能见见并救出自己的妹妹，险命闯沙州，暗夜烧祖府。可妹妹呢？难道想将自己的哥哥永远地留在祖府留在沙州，包括哥哥的身体和魂魄？”</p>

“不！我没有这样想过！”顺儿再次跳将起来，上齿将下唇咬得溢出血来：“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p>

“那么，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你哥哥么？他和他的朋友会想法子将你平安带出沙州，去一个有哥哥有妹妹，大手牵小手的地方？”</p>

方祖贤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引诱一个无知可爱的小妹妹，而且隐隐很有一种成功的犯罪感。</p>

他看着顺儿紧紧攥起的小拳头，知道她已经对自己的话默认了。</p>

方祖贤不停地以指敲打着画旁的字，喃喃自言：“这是哥哥，这是妹妹，这是哥哥，这是妹妹……”</p>

“别念了，求你别再念了。”顺儿一把夺过方祖贤指下的两片纸笺，紧紧地攥在掌间，生怕被人突然抢走一般。</p>

方祖贤两眼瞥向她的双目，顺儿有所感应地侧头避开。</p>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p>

“你……”顺儿闻言，浑身一震，强颜笑道：“我会有什么事瞒你，再说了，难不成我有什么事还得请示你？”</p>

方祖贤发现这位顺儿姑娘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脆弱，也不是赫连虎所说的那般胆小爱哭。于是，他很果断地紧言相逼：“那么，请告诉我，在你的心里，还有什么事比你的哥哥更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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