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白辛回头厉喝。</p>
于子文吓得连连晃颤倒退,不用说,白辛此次真是怒了。毕竟,前面平躺着十余条好汉,而且都是铁鹰军中挑出来的精锐壮悍之士。</p>
堡中随即静得可怕,除了马儿时不时地打着响鼻。</p>
良久,白辛才平静了些,缓声问道:“子文先生刚才想说什么?”</p>
于子文这才敢将胸中的闷气吐出,躬身道:“公主,我们可能中计了……”于子文没将话说完说透,因为他很清楚白辛的能力。</p>
果然,白辛转马,望向堡门外的沙漠:“你是说,那帮东朝贼子声东击西?”</p>
“公主英明!”于子文再次躬身,见白辛示意让他继续说,他便大起胆子,伸手指了指堡中数处:“以堡中的情形来看,那帮……那帮贼子曾与堡中所驻军卒激战过。”他本欲顺着白辛的话说那帮东朝贼子,可旋即想起自己也曾是汉人,不由改口将东朝两字去除。</p>
于子文瞟了白辛一眼,见她似乎并未发觉他话中所隐之意,接着说道:“但据堡中所存军卒所言,贼方虽有多人被我军杀伤却无一人折殁,如此看来,贼方必是曾作过谋划的。贼方此举无非是想将我主力引回,他们便可得时进过苦水井而西往。”</p>
“想不到一个商队里竟还藏有这等智谋之人,先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们。”白辛忽然轻轻一笑,说道:“不过,此次攻堡,光是有其智怕是做不到的,还须得有勇,而且得是大勇,如此方能攻进堡中。你说呢,子文先生?”</p>
于子文一听得白辛不怒竟笑,吓得脑门细汗冒出,继而汇之成滴顺着脸面滴落沙中:“据堡中所存军士言,商队中有六七人,皆有一夫进百夫退之勇……”</p>
白辛挥挥手,说道:“将那个里哥儿带过来问话。”</p>
于子文识趣地闭嘴垂立,看着那信骑里哥儿跪伏在地,心中不由轻轻一叹。他知道,白辛要找只羔羊来替罪了。</p>
白辛仿佛要确定某事一般地问道:“你确定当时有数骑在后追击于你?”</p>
里哥儿回道:“小的确定,他们追了小的五六里才渐渐退去。”</p>
白辛仰头思索了半晌,俄而挥手摒退一干人等,只留下里哥儿、于子文及两个亲卫。</p>
白辛下马,伸手将里哥儿扶起,温言问道:“里哥儿,你家人都还有些什么人?”</p>
里哥儿被白辛这么一问,不由一怔,随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公主,除了小的,家中还有两老,另有一刚束发的二弟与一小妹。”</p>
白辛轻轻地哦了一声,两眼盯着里哥儿,良久,才问道:“里哥儿,你可愿为我白上大夏国为王帅也算是为我做件事么?”</p>
里哥儿立时单膝着地,道:“但凭公主吩咐。”</p>
白辛再而将里哥儿扶起,长长叹了口气:“里哥儿,你……愿将项上人头借与我么?”</p>
白辛领军而至,连续两番受挫,更是有四十余军士阵亡,另有数十伤卒。至关重要的是,商队仍然存活着,而且活得似乎比他们还要自在些。因而,白辛得向王帅给众军士一个交待,而这个交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解释。</p>
借用一颗人头以释众军之心!</p>
里哥儿闻言浑身连颤,抬头看向白辛,转而望向于子文,于子文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p>
里哥儿登时面色苍白,眼中两泪滚过面颊,犹豫了半晌,继而猛一咬牙,两膝着地,两手前伸,跪伏于沙上:“里哥儿……生是白夏人,死……亦是白夏鬼。请……请公主动手时,命兄弟们……下刀快些……”</p>
白辛欲将里哥扶起,里哥儿却伏于沙地不肯起来。望着里哥儿兀自颤动的躯体,白辛也觉得自己心里憋屈得紧,此时虽对那支商队怒恨之极,却不得不柔声对里哥儿说道:“里哥儿你放心,我白上大夏国必不负你,你家中上上下下我也自会着人照应……”</p>
白辛猛然背过身,朝于子文挥了挥手。</p>
于子文深深吸了口气,上前将烂泥般的里哥儿扶起,招过两个军士将里哥拖至众军面前。</p>
于子文不用白辛多言,自是明白白辛的意思,更明白她是想借里哥儿的人头来遮掩自己先前的失策,如此才能重整军心。有了军心,其他的事情才能继续下去。</p>
于子文是汉人,未投白夏之前,也算得上是书香世族。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了三国时的曹阿瞒,曹操似乎也是为了军心为了自己的尊严借不过不少人的首级……</p>
一念至此,于子文顿时感到一抹冰凉划过脖颈,吓得他急忙将脖子缩至甲衣中。</p>
于子文正觉得四身冰凉时,被人从后轻轻推了一把,这才醒回。</p>
于子文顺着白辛意思,将里哥儿说成贪生而逃,更谎报军情而误公主之计,以令得贼人声东击西之计得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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