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决斗

“我的老父亲是开国元勋，可惜的是他没能在这繁华都市中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建国不久他就去世了，他老人家给我留下唯一的定西就是‘法理不外乎人情’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规定和固定的法则之下遵循人情不遵循法则办事，比如说医院规定一定要收了钱才动手术，但是病人实在撑不到拿出钱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医生可能就会私下决定给他把手术做了，总不能因为病人没钱就看着他慢慢死去吧？再比如说法律规定杀人必须偿命，如果有人是因为保护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为了消灭恶势力才杀的人，可能他的罪会减轻甚至无罪，这也叫法不外乎人情。 （）”

秦卫国此时的言论是周通闻所未闻的，仔细一想确实有些道理，秦卫国说完拿起茶几旁的一根细竹棍轻轻的剔牙，让周通看到这一幕很难相信这就是过去的省委书记，这或许就是秦卫国退休后最真实的一面，不掺杂丝毫的虚假！

“肖菲涉不涉案暂且不说，即使涉案也是周旋于铁、欧之间的生存之道，既不会祸国殃民也没弄的百姓怨声载道，相反肖菲在黄海的这几年，每年几百万的灾区捐助却是备受好评的！试想一下在黄海每年会有多少人能够享受到肖菲那几百万资助款的帮助，会有多少失学儿童因为有了这笔钱的一部分而重新返回校园哪？这些法律上规定了吗？”

秦卫国的话说的很实在，也很中肯，虽然自始至终都没讲明肖菲到底犯了什么罪，但其话中之意却很直白的告诉了周通，肖菲是有问题的，这种问题在人情上能够原谅，但是法律上却是要追究的！

周通低着头不断抓弄着头发，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直视这个问题，今天秦卫国却将这个问题血淋淋的抛在他的眼前让他做出选择！

“周通来了，菲儿还好吧？”

两个人正谈到关键时刻，从内间走出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周通定睛一看，赫然便是秦卫国那位卧床已久的妻子，肖菲亲姨孟倩文！

“阿姨，您……您，您这是怎么啦？”

周通望着孟倩文的轮椅吃惊的站起身来说道！

“菲儿还好吧？前段时间她来看过我一次，当时见她的状态不好，我也没敢细问！”

孟倩文没理会周通的吃惊，再次追问肖菲的近况，听到肖菲来看过孟倩文，周通心中一愣，但见到秦卫国挤眉弄眼的表情，周通心领神会的道：“还好，可能是最近她公司的事太忙了，需要休息，倒是阿姨您这是怎么啦？”

周通很会转移话题，继续揪住刚才的话题道。

“噢，老了，没用了，身上不能用的部件越来越多，索性割去省心！”

说完孟倩文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周通也跟着感到了些许的轻松，此刻的孟倩文比起在东南省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周通，人哪，要看开些，该舍弃的东西必须要舍弃，人这一辈子就两只手，每天都忙着抓呀抢呀，到老自己能用多少哪？就像我，就因为双腿上的神经折磨的我生不如此，每天躺在床上见不到太阳，一咬牙把双腿割了，反倒好多了，越活越年轻了！”

孟倩文的话是在让周通劝肖菲多休息，不必那么劳累的去谈生意，但是听在周通耳中却是另外一番含义，自己肩上背负的原则、法律、正义就像精神枷锁一样禁锢着自己，让自己活得很累很累，在肖菲的事上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抛弃一些东西才能活的更好哪？

就像秦卫国刚才说的那样，肖菲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

“周通，肖菲的性子像她母亲，太刚烈，当初我妹妹就是太较真，才导致自己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在临盆时得知肖菲父亲在外面有孩子的事，这才愤恨舍弃肖菲而去！”

听到孟倩文的话周通脑海中浮现春肖菲在张佳丽坠崖后企图跳崖的事，当时要不是因为李伟早有防备，估计肖菲早已不在人世了！

看来肖菲同铁钢、欧庆克之间的恩怨是肖菲心目中的一个心结，这个心结只有她自己才能打开，自己还真不能苦苦追问去逼她！

经过这次造访秦卫国夫妇，周通感触颇多，出门时却感到轻松了许多，尽管秦卫国最终也没把他心中知道的一切告诉自己，但是周通却猛然间发现天蓝了许多，送出门口的秦卫国轻轻的道：“上次倩文动手术割去双腿，由于需要割除坏死的神经，丧命的几率很大，所以我亲自去找了肖菲，将孟、肖两家的恩怨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没想到肖菲这孩子这么通情达理，心无芥蒂的就跟着来了，周通，人要学会珍惜，我当了一辈子的官，最终因为在东南省的失察之责而被诫勉离职，离职后我才醒悟过来，别像我一样！”

说完秦卫国松开周通的手掩门转身回院了！

或许是心情放松的原因，在回去的路上周通竟然隐隐发现有许多着便衣的军人在来回的闲逛，周通不经意的多看了他们几下，立即被他们瞪了几眼，周通只好老老实实的低头走向放车的地方，京城的兵可是不能惹的，只要自己有异常的举动，他们说不准会立即掏出家伙把自己给崩了！

出了高干医院后，天已经开始变黑了，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男男女女的挎着胳膊漫步街头，周通心中升起浓浓的羡意，自己和肖菲像常人一样过正常的日子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倒是在东南省时有过几次和宋童童逛街的经历，想起宋童童周通便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很熟练的按出了一串数字，将大拇手指放在拨出键上停了下来。

老书记的安排不知道宋童童知道不知道？以前自己只要一到京城，宋童童都能很快知道，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联系自己，宋童童对老书记的那种安排是不是也很乐意哪？当初自己之所以能答应和宋童童确定关系，前提条件就是不影响自己的家庭，现在是宋家率先破坏了规矩，自己即使被宋童童一家骂为小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泊好车，在最近的一处小公园坐了下来，望着来来往往一家三口幸福温馨的场景，周通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到自己的儿子本农了，肖家不太平，自己和肖菲无心照料他，索性将儿子送回了农村老家，那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定，生活永远不会泛起多大的波澜。

“先生，要服务吗？”

听到这声音周通正想斥责，抬头却见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在自己面前，一位漂亮到极致的美丽妇人调皮的眨着眼睛，巧目兮兮，胸前的两对波涛在路灯的照耀下微微颤动，可见其内心的不安静，呼吸微微急促，两片极其性感的嘴唇散发出淡淡的诱惑光芒，一头波浪起伏的黄色卷发顺着美肩倾泻而下！

美丽妇人手中牵着一个精灵般美丽的女孩，一对黑色的大眼睛像中年美妇的一样，一旦眨起来便显出调皮的神色，一身得体的碎花小裙套在身上，头上戴着一个粉红色兔头小帽，两只兔耳朵竖的高高的，更加衬托出了孩子的可爱。

“小仙女，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通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攥着小女孩有些发凉的手问道。

“妈妈，刚才他眼中一直色咪.咪的看着你，他是不是坏人？”

小女孩仰脸可爱的望着中年美妇问道。

“别人这么望着妈妈那肯定是坏人，但是这位先生却不是坏人，因为他是你爸爸，在这个世界只有这位先生会真心对你好，会真心对妈妈好！”

说完这话美妇人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那好吧，你既然能过了妈妈这关，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我叫思周，你可以称呼我思周公主！”

听到这话周通再也抑制不住流下了泪水，起身拥着邱丽华母女。

“你们怎么在京城？”

平静下来之后周通攥着邱丽华的手静静的问道，邱丽华的手一样的冰凉。

“你在京城，我们自然也在京城，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想以这种方式默默的支持你！”

邱丽华俨然没了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威严，一副娇妻贤母的神态。

“你都知道了？”

周通低声问道，邱丽华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周通的目光中满是担忧，痴痴地道：“你都瘦了！”

听到这话周通心中苦笑，现在自己在北疆被排挤打压，在京城桂系联盟的人各个恨不得活劈了自己才开心，自己能不瘦吗？

其实细想起来，是自己连累的肖家，所谓的桂系联盟中，孟家、欧阳家、白家和黄家的人都是自己为官时得罪的人，现在他们对付肖家，无非就是想通过肖家来整自己，桂系的人插手更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了桂温明未来的登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通望着路灯照耀下邱丽华脸上晶莹的泪珠，轻轻帮她擦拭着泪珠问道。

“我来看望孟老爷子！”

邱丽华稳定心神后继续说道：“就是秦卫国的岳父，孟红军和孟红兵的大哥孟抗战，当年由于肖菲的母亲孟甜儿的事，孟家三兄弟在对待肖家的态度上产生分歧，孟抗战愤然离家，现在就住在这里疗养，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抽空老看望他！”

关于孟家和肖家的这些典故，当初在东南省时周通已经听秦卫国讲述过，现在听来倒也不觉得很是吃惊，想想也很合理，秦卫国带着孟倩文在这里疗养，自然也会把孟抗战安置在这里好有个照应！

“你不是和孟家的人闹翻了吗？”

周通知道因为孩子的事，邱丽华俨然成了孟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邱丽华又借机撬走了孟家的大批股份，让正处在下坡路上的孟家雪上加霜，在短时间内沦为三流家族！

“孟老爷子一直很排斥孟红兵、孟红军兄弟不断参与派系争斗的做法，再说了，孟老爷子应该是肖菲的姥爷吧？所以平时没事时我会常来陪老人聊聊天，老爷子也很喜欢思周！”

说着话邱丽华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枕着自己的胳臂熟睡的女儿思周！

“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感到周通的心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浮躁，邱丽华微感奇怪，她知道周通并未达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岂不知周通之所以能平静的坐在这里和邱丽华聊上这么几句，全得益于刚才秦卫国夫妇的言行开导！

周通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点上，烟雾缭绕中邱丽华看到周通一筹莫展的面容，周通并未回答邱丽华问话的意思，自顾自的吸着烟！

“其实这事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各个击破比较好，河西省是肖系的自留地，桂温明在河西任常务副省长，要想搞他并非难事，还有发改委主任朱博云，他是欧阳家私生子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在黄海任职期间肯定有很多把柄，你要想搞他应该并不困难，至于孟家、白家和黄家，他们的力量已经很弱小了，不足为虑！”

邱丽华一直很奇怪做事一向狠辣的周通这次为什么优柔寡断起来，岂不知邱丽华所想到的这些周通早有盘算，之所以一直不敢行动主要是心有顾忌，自己如果主动挑衅他们发起进攻，把他们逼急了真会拿肖菲开刀，到时恐怕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周通最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在狱中的铁钢和欧庆克，那才是两颗定时炸弹，肖菲如果真的涉案，铁钢和欧庆克心中肯定门清，他们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会对肖菲带来莫大的灾难，就像上次铁钢随口一句“肖菲才是黄海黑帮的幕后老大”一样，肖菲立马就被带到公安部去问话了！

面对着这种未知的情形，周通不敢有那种主动挑衅的举动，那样做是在拿肖菲的命做赌注，周通真的赌不起！

面对着一脸关切的邱丽华，周通不能对她解释太多，强忍着露出一丝笑容，从邱丽华手中接过女儿思周，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熟睡中的思周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亲情，嘴角竟然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周通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女儿的脸蛋上，望着邱丽华轻声道：“你辛苦了！”

听到周通关切的话语邱丽华也禁不止落泪，一个人带着女儿到处跑，不但要照料生意，还要时时保持警惕同孟家作斗争，邱丽华真的感到疲倦了，她真的好想静静的依偎在周通的怀中过一辈子！

所谓的金钱和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唯有亲情和家庭才是人生的永恒！

周围的人渐渐稀少，公园变得越来越冷清，一丝丝冷空气不断的袭击着眼前相拥的这对男女，两个人谁也不忍心主动开口离去，但是抚摸着思周冰凉的小手，周通不得不残忍的打破这份温馨。

回到家时肖菲已睡下，客厅的灯依然亮着，周通悄悄的褪去衣衫，挨着肖菲躺了下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壁纸却毫无睡意，和往常一样，黎明来临前的时刻，周通准时睡着了，刚刚迷了一会便听到手机信息的声响，周通强忍着困意打开信息，一行小字映入眼帘：中午十二点，意大利咖啡厅，不见不散！

周通瞬间惊醒，在第一时间按照号码拨了回去，手机响了一声之后被挂断，周通执着的再拨，话筒中传出对方已关机的回话，周通身上再次被汗水打湿，这个号码周通非常熟悉，就是上次肖菲生孩子时发信息告诉自己“欧庆克、铁钢两案仍存疑点，被拒结案”的那个号码，难道真到了要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吗？一想到要见这个幕后之人时，周通有些兴奋，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悸动，紧紧攥住的拳头沁出了汗水，甚至连脸色都涨红了许多，看着熟睡中的肖菲，周通觉得自己是该为这个家庭做点什么了！

“中午十二点，意大利咖啡厅，不见不散”周通心中默念着，强压着内心的悸动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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