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给身边的星儿一个眼色,星儿会意,立刻冲到男孩旁边:“小哥儿,陈大夫不在你怎能随便动这些药材。就算生病,也得大夫开了方子才能抓药,你这样乱抓万一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男孩没有理一边剑拔弩张的星儿,只是嘴角扬了扬,然后继续拿着草药。
星儿气得脸都绿了:“你……”,从来没见过这么没有礼数,看他的样子也有八九岁了,好一点的人家恐怕再过两年都能娶妻了,怎得这般无礼。
男孩不再打开抽屉拿药,只是看着纸包中选好的药材,再望望药柜,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最后一味药在第二个药柜的最上面一排的第三个抽屉,星儿你帮他拿一下!”始终在一旁未发一语的蓝嫣儿,对着那男孩悠悠的开了口。星儿的身高应该刚好能够得着那个抽屉,而那个孩子似乎是比星儿要矮一些。
蓝嫣儿话音刚落,不光是杨氏和丫鬟惊讶的看着她,就连一直目空一切的男孩都朝着她望过来。
对视到男孩的目光,蓝嫣儿仿佛看见了无边的深渊,神秘而深沉,这不该是个孩童的眼神,蓝嫣儿心里充满疑惑,但仍然对着男孩温和的点点头。
只是片刻男孩便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蓝嫣儿提到的第二个药柜的抽屉,那个位置比他的身高高上很大一截,难怪他没注意到。
星儿虽然是不愿,但小姐吩咐了,她也就收了怒气,踮着脚尖取出那匣子里的药递到男孩面前:“给你!”
男孩也没半分迟疑,接了药材过来。包好药包,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柜台上,便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
正当杨氏和两个小丫鬟被男孩震的目瞪口呆时,刚一脚跨出门外的男孩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微微偏了偏头,余光正好对着蓝嫣儿:“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声音虽然带着孩童的稚气却异常的冷漠。
蓝嫣儿依旧温和的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说道:“蓝嫣儿!”
只顿了片刻,男孩便离开了,他人虽小,步子却快,很快便见不到他的背影了。明月好奇的望了望屋外,继而疑惑的望着自家小姐。
见男孩走了,杨氏才开口问道:“这哥儿我看绝非一般人!嫣儿为何知道他缺哪一位药材。”寻常人家的孩子哪儿敢这样大胆,别说是自个儿抓药,就连单独到药店抓方子,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杨氏更奇的是女儿竟知道那孩子所需,这就更让杨氏疑惑了。
蓝嫣儿料想母亲会问,早已想好了说辞:“母亲不知,我见那个孩子是个聪明的,他先前仔细把所有药名都看过一遍,女儿看得仔细,见他唯独漏了第二个柜子的顶端。女儿读过几篇医书,深知那第二个柜子顶端的药大多都是有一定毒性的,一般不可用,就第二个抽屉那位黄芪是收汗固表的,所以女儿就大胆猜测了!”
蓝嫣儿其实也算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有一点杨氏或许看漏了,这孩子好似对这些药的位置记得非常清楚,看来不是第一次来了,那位药或许真的是他看漏了又或者是其它原因他才一时忘了。
蓝嫣儿前世在明月和星儿受伤后是偷偷学习过药理的,刚才那个男孩抓的药材,明明就是她前世见过用来治疗气虚体弱的方子。突然想起那个男孩苍白的面色,蓝嫣儿倒是明白了几分这药的用处。这孩子顶多不过九岁,居然能自己抓方子拿药。更不可思议的一点是他只凭手感就能将药的分量掌握的分毫不差,若他不是医药世家,便就是久病成医。不管怎样,这孩子一定是聪明绝顶的,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听女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杨氏赞赏的点点头,心里又喜悦了几分,女儿如此心思缜密,她也就不用担心今后会被有心人蒙蔽了。
明月和星儿本还想上前再细问几句,此时张贵和陈大夫已经回来了。
陈哲隔着帕子给蓝嫣儿检查了一下脚踝,觉得没什么大碍,便请蓝嫣儿几人移步到内堂用茶点,外间到底不适合女眷多留。
蓝嫣儿亲热的跟陈哲问了安,然后又说了好一会儿的家长里短,杨氏一直在旁边酸自己的女儿跟父亲都没这么亲,这话却乐得陈哲摸着山羊胡子呵呵直笑。
闲聊过后,杨氏突然想起那孩子的事,就把详细情形说了一遍。
陈哲听了也不惊,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来。
原来这男孩已经来过两次了,都是选馆内无人的时候来的,自己抓药,抓完药留下钱便离开,没说过一句话。刚开始的时候,陈哲也是非常震惊的,张贵甚至以为是故意捣乱,想动手赶人。但陈哲见男孩抓药的手法和剂量都非常准确,而方子也毫无偏差便阻止了张贵,一来二去,陈哲尽然赏识起这孩子来,吩咐了张贵偷偷跟出去想寻了那孩子的家世,收个关门弟子,没想到每次孩子一入人群,张贵便找不着孩子的踪迹了。陈哲也就断了这念头,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何那孩子总是吃药却不见好,每次来气色一样的差,对此陈哲还有几分担忧,想为他把脉一探究竟,但那孩子却无心和任何人交集。
听了这孩子的事情,蓝嫣儿倒是越发觉得奇怪了。不过也只能感慨一下,她又能如何呢?她自己的命运都还未可知,何况他人呢!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杨氏母女便启程回了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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