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不必慌张,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求不求得到却是要看范大人的”。
范文额头碰地,“臣死罪”。
“死罪倒谈不上,贬官一级,以儆效尤”。
范文面如土色谢了恩,苏凰歌再度开口,“司务欧阳勃何在?”
欧阳勃迅速出列,“娘娘仁慧德昭,慧眼识人,之前却是臣愚顽了”。
一众朝臣都用很鄙视的眼神看向欧阳勃,欧阳勃却毫不以为意,脸上端着矜持的笑,苏凰歌也笑了,“詹事——”
“太后娘娘——”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礼部侍郎南嘉木,任你权势滔天,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不鸟你,就是跟你对着干的人,李太傅是一个,南嘉木也是一个,正如之前苏凰歌要命未朝华暗杀的狄兆杰,这两个人名头极大,严党只敢暗地里搞搞小动作,却不敢要他们的命,因此活到了现在,最近李老太傅得了苏凰歌天大的好处,就不怎么拉得下面子跟苏凰歌死磕,剩下一个南嘉木虽然之前被严党打压的只搞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做做,严党铲除后连跳无数级成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却不大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典,这下见苏凰歌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辖制大臣,义不容辞的怒了,“那江三公子是个傻子,娘娘难道要一个傻子护卫京师安全?”
这话一出,众臣惊了,未大将军心中一动,那日皇宫赏梅宴,他就觉得江流有些不对劲,却只当他是常年深山学艺,不知世事,难道还有隐情?
傻子,那个傻子,傻子……苏凰歌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平日浅淡的唇色却意外的浓艳起来,“圣人有言,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绳之以法,导之以行,勉之以恒,持之以恒,学之以恒,行之以德,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南卿饱读圣贤书,会的竟只剩污蔑一途了?”
南嘉木寸步不让,“江右相为江三公子亲兄,下官请问,江三公子是否年至五岁仍口不能言?平日言行处事亦异于旁人?”
江沅冷声,“小儿开口或有迟早,南侍郎便因此而污蔑小弟痴傻?”
“皇帝,哀家是几岁开口说话的?”
小皇帝木着脸僵声开口,“母后开口之日正逢五岁万圣前夕”。
苏凰歌猛地一拍桌子,“难道哀家也是傻子不成?”
南嘉木再愣也不敢说应天而生的太后娘娘是傻子啊,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只江三公子并——”
苏凰歌冷声打断他,“宋远之,污毁当朝太后该当何罪?”
这顶帽子戴下来——宋远之满身冷汗,太后娘娘啊,您这是坑微臣啊,斩了南嘉木,微臣会被老百姓的吐沫淹死的啊!
“当处拔舌斩首之刑,”宋远之声音微微发颤,娘啊,这职果然不是那么好升的啊!
李太傅出列,“娘娘恕罪,南侍郎并非有意污毁太后娘娘,还请娘娘从轻处置”。
苏凰歌冷笑,“李太傅年纪大了,想是不记得当初先皇是如何处置私下议论哀家痴傻的人了?”
李太傅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南侍郎一心为民,并不知晓当日之事”。
南嘉木挺直背,大声喊道,“娘娘聪敏慧达,十岁开口亦无妨,江三公子却应答迟滞——”
“拉下去!”
两个凤翎军军士快速跑了进来,粗鲁抢走南嘉木的官帽,又撕去他的官袍,南嘉木嘶声大呼,“太后娘娘,臣死无妨,只皇城安危非同小可,娘娘如此倒行逆施,不怕百官寒心,不怕子民寒心么?”
“卿这条舌头着实令人厌恶,哀家倒要瞧瞧这三寸不烂之舌是不是钢浇铁铸,来人,拔舌,就在这金銮殿上,哀家要亲眼看着!”
众臣尽皆变色,齐声替南嘉木讨饶,南嘉木目眦欲裂,“娘娘拔了臣的舌头,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两万兵将交托一痴傻小儿手中,臣端看娘娘如何收场!”
“娘娘——”沉静优雅的声音缓解了一室压抑,“才高者人恒妒之,江三公子勇武聪慧,岂是些许人言所能污毁,只江三公子年少即任高位,眼红者众,娘娘如此作为却是要为江三公子招妒的,还望娘娘看在江三公子份上恕南大人之罪,且清者自清,南大人既声称端看娘娘如何收场,娘娘倒不如留下南大人性命,让南大人好生瞧着江三公子如何建功立业”。
江沅看了一眼神色疏朗的谢风知,出列谢罪,“娘娘厚恩,臣替三弟谢过,只三弟年轻,娘娘恩宠过厚,臣恐三弟福薄压不住,还请娘娘恕南大人之罪”。
苏凰歌冷哼,声音里的怒气却是消散了不少,“也是,江三公子小孩子家家的,哀家也要为他积福,如此便暂饶了其性命,贬官三级,罚俸一年,退朝”。
珠帘后轻微的脚步声、衣衫窸窣声渐渐远去,群臣俯身高呼,“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未朝华朝神态安然的谢风知挑眉一笑,意蕴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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