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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玄漫手执风月长刀,银白色龙纹仙袍在风中骤然舞动,站在千军之首,威风凛凛。】

载着浩浩天兵的祥云降至半空,玄漫提起风月长刀,用力一杵,震得天际一阵发抖,大声喝到:“魔人梅恒子!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梅恒子并不理睬,蹲下身子,合起双手舀起一勺清溪泼向自己的脸。清澈凉爽的溪水打在脸上,久旱的糙脸一阵哆嗦,温柔的水缓缓流过额头,流到鼻子,流到下巴,细腻又舒爽。

他闭着眼,静静感受,任凭水珠缓缓淌过脖子,流进身体,润湿了沾满鲜血的衣裳。

金色阳光照了下来,亮了梅恒子半脸。

多久没有这么闲适了?愤怒的心,紧绷的身和悲伤的脑,多久没有这样畅快地呼吸了?

玄漫见自己被无视,感到有些恼怒,浓眉一皱,再杵风月长刀怒喝:“大胆梅恒子!竟然无视本仙!你可知道你犯了滔天大罪!”

梅恒子舀起一勺水,捧过头顶,瞥了玄漫一眼,松开手,让清凉的溪水自上落下,落在蓬松的头发上,水珠在蓬松的头发上跳跃几下,才顺着发丝流下去,缓缓覆满了脑袋。他的头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凉爽。被仇恨塞住了许久,头脑热了许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闭起眼睛仰起头,任阳光洒满脸庞,任溪水从头顶流下,淌进身体,凉润的溪水轻抚他滚烫的身躯。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大仇得报后的轻松和空虚。

却忽然觉得有些罪恶,家人俱丧不过一年,而自己却在这如此惬意,该吗?对吗?是被时间冲淡了悲伤吗?

时间真是可怕,带走了所有该带走的和不该带走的。

梅恒子叹了口气,睁开眼,满目苍绿印入眼。还有那一脸正气的仙人与他手中的凛冽长刀。

玄漫握着风月长刀的右手握得更紧,额上青筋暴起,仙袍剧烈挥舞,似乎想要逃离怒气飙升的主人。他提起风月长刀,憋足一口气,用力杵下,天地为之一晃,身后的天兵一个踉跄,纷纷倒了下去。

他星目圆瞪,怒视梅恒子厉声喝道:“大胆梅恒子!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罪?你毁了镜山,屠了众仙!”

“你不是知道吗,还明知故问。”梅恒子仰起头,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玄漫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后词。

顺着溪水往上约三丈距离,在一片赤色岩石怀抱之中,蓄了一目清泉,深约五尺,却是比这溪水更清,水底的卵石似裸在空气之中。水上偶尔飘着几片落叶,顺着风踽踽而行。

梅恒子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脱去沾满鲜血的衣裤,充满活力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遍体伤痕,刀伤、鞭伤、烫伤一应俱全,长的贯穿全身,短的指甲大小。

他缓缓向水中走去,一只脚没入水中,顿觉一阵凉爽漫了上来,几如重生,双脚浸入,更是凉彻心扉。见这水如此温柔,便敞开了往深处走去,一点一点地任由清水吞没自己的身体。

他站在水中,水恰好及胸,呼吸却从未如此润柔舒畅。

他结实的胸肌上有一道长长的叉形疤痕。疤痕颜色有些浅,大概已经有些时日了。

他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一勺水,又让它自己落下,听着水入水的声音,柔和悦耳,脸上竟浮起婴儿般的雉笑。

他张开双臂,与清水拥抱转圈,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向四周荡开去,忽然猛吸一口气,整个人扎入水中,在温柔的溪水中,千疮百孔的心才没那么可悲。

梅恒子顾自的戏水,却让玄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竟别过头去,呵斥他不知羞耻不顾形象。

不久,梅恒子从水面中钻出,长发遮住半脸脸,只见到嘴边一抹淡笑。

他从嘴中吐出一口水,用手将头发撩至头顶,露出额头,扬起下巴,瞥了浮在空中的玄漫一眼,眼神竟有些抚媚:“难道你是女人?”

随意一句话,又惹地玄漫一阵恼怒,转头喝到:“大胆,竟敢侮辱我像女子!”

“既然同是男人身,又有何不好意思。”梅恒子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在水中舒展四肢,手掌张开,轻拨清水,柔润的水像少女的轻纱抚过手指,舒适心怡,双脚后蹬,脚底也是无比舒适。整个人浸在水中,几乎要融化在这水里。

他面朝碧空,闭目而息,仰卧水中,耳边传来潺潺水声,似清水拍打岩石,似游鱼骤然拨水,似落叶轻划水面,惬而一笑。

脚踩祥云浮在半空的玄漫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怒火中烧,挑起风月长刀,紧握手中,刀身一颤,刀刃直指梅恒子,大声喝到:“好你个梅恒子,三番两次无视我玄漫,我要生擒了你,快快穿衣迎战!”

“一起吗?”梅恒子仰卧浮在水上,闭着眼说道。阳光正照射在他的脸上,修长的睫毛一阵发亮。

“你!”堂堂圣战罗君,竟再次语塞,怒红了脸。

“真是一个不知羞耻不知礼仪的男人。”玄漫无言以对,只好小声埋怨。

身后的天兵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一个毛发旺盛的天兵上前请示:“圣战罗君,那厮目中无人,罪大恶极,何不趁现在他闭眼的间隙将他拿下?”

玄漫摆了摆手:“不可不可,我们是仙人,怎么可做这种苟且之事。莫急,等他上来,我一定生擒了他。”

天兵仍有不甘:“对待此等恶人,何须讲君子之道。以计擒之,又有何不妥?况且我们人多在先,即使开战,也算以多欺少,何来光彩。”

玄漫听完,觉得有些道理,权衡再三,仍觉不妥,便勒令让天兵保持安静,自己心中自有对策。

梅恒子在水中嬉了许久,觉得舒爽了,全身筋骨都得到重生了,才上岸来,抖了抖身子,套上满是血污的衣裤。

他从不在意外表,衣裤的唯一作用就是蔽体御寒,既然没破,就是好衣裳。于是套上已经穿了一年的衣裤,抖了抖身子,抬起头,发现玄漫仍旧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觉得有些好笑:“真是辛苦你了。”

其实他本来想说“真是辛苦你了,守着我洗澡”,但是他发现玄漫不像玄青那样,明里正直,以清高仙君自称,暗地里却比小人更不堪。玄漫虽嘴上无言,实际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为了尊敬他,梅恒子才只说半句。

玄漫见他穿好了衣裳,再次挑起刀,刀刃直指他的脑袋:“梅恒子,既然你已准备就绪,那么就与我一战!我要将你捉回天殿。”

梅恒子又觉得有些好笑,哼出一口气:“要是我一直没准备好,你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玄漫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梅恒子笑了笑,说:“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如此坚守原则,但是,这迟早会害了你。”

“废话少说,出招吧!”

梅恒子收起笑容,眼睛向上一挑,棕色瞳孔瞬间变成幽绿,声音也没了洋洋流水,变得低沉可怕,一圈急速旋动的墨绿魔气护住身体,他纵身一跃,咧嘴狞笑,带起一阵黑风,向玄漫冲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速度之快,令玄漫瞠目结舌,但毕竟也是仙人,实力相当雄厚不容小觑,双手握住风月长刀,横在身前,挡住了梅恒子的这一拳。虽说挡下了这一拳,却感到体内有些异样,热血沸腾了起来。

梅恒子一拳被挡,回落到地面,只是眨眼功夫,打开手掌,在掌心凝起一团黑暗,急速旋转,愈旋愈烈,竟结成拳头大小的浑黑球体,他手指用力,紧抓黑球,朝玄漫掷去。

“魔舞——暗陵!”

魔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向玄漫急速奔去。

玄漫只感到眼前一阵恍惚,缓过神来,已经稍迟,虽说从未见过此招,但他隐约觉得这团浑黑球体的威力非同小可,硬挡定吃亏,只好一个垫步晃开了去,身后的天兵躲闪不及,被魔舞吞噬,瞬间灰飞烟灭。

玄漫看到这副情景,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自己躲闪及时,怕也是化作一阵烟气了。

梅恒子在远处看到玄漫脸颊滴下的冷汗,嘲讽道:“怎么,你怕了?”

他依然摊着手掌,一团极黑极阴的黑暗再次在手中旋转,四周延伸出一条条稍细的暗边,缓缓旋在黑暗四周,不断吸收着身上律动的魔气,只是指甲大小的黑暗,却深沉无比。

梅恒子整个人被魔气笼罩着,从头到脚,只有一双眼睛发着幽绿的光,盯着浮在空中的玄漫。

他嘴角浮起冷笑:“我看得到,你在发抖。”

梅恒子全身被无尽的墨绿魔气裹住,黑暗翻腾,仰视半空的玄漫,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虎视眈眈。

“堂堂仙人,就这样怕了?”他伫立黑暗之中,轻启墨唇。

虽是轻声,但声音传到玄漫耳里,却是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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