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桌旁，将酒倒满后，商泰拿起碗对叶文说：“老伙计，咱走一个，半城陪着”。

叶文忙道：“老哥，你身子不好，别喝急酒，也不能喝太多，先弄小口缓缓”

“不妨事，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身体好转了很多，比去年冬天那阵子可强了不少，这不这两天就想着喝两口，就让半城去喊你过来了”商泰说完就干了一碗烧酒。

见状叶文忙不迭的也将酒碗里的酒给干了，商半城也随着喝完，又拿起酒壶将各自面前的碗给倒满了酒。

商泰看着面前的酒碗说道：“叶文，咱两个人也年轻过，虽然没干出什么大事，但也没有窝囊的很。不过咱两这命不好，许是年轻时太过不懂事了吧，这不人还不到中年咱两就剩咱俩还有小妖和半城两个孩子了，两个大男人好不容易帮衬着把他们给拉扯大，算是没少挨村里那些娘们的白眼，不过到今天来看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和自己的老婆了，只是苦了小妖和半城这两个孩子了，跟着我们两总归是缺点啥不是”不觉得间商泰的语气有些激动。

就在叶文要回话时，在酒桌上从不说话只负责喝酒的商半城冷冷的插了一句话：“从来都没觉得苦，小妖姐也不会觉得苦”

“哈哈哈哈哈，是老商家和老叶家的种，这话听着就带劲昂，好小子”叶文在旁抚掌大笑，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辈，叶文由衷的替自己的大哥感到高兴和开心，内心那个想要撮合自己女儿和商半城的想法也是越来越重，但看到商泰这般高兴，也就不想在这个档口说些儿女情长了。

随着自酿烧酒越来越少，商泰和叶文之间的话却是越来越多，特别是叶文还不时的拿商半城和叶小妖开玩笑，搞的商半城脸越来越红，猛的一看都红过了喝酒比他多许多的商泰和叶文。

饭一直吃到深夜，酒也喝的尽兴，到最后商泰和叶文两个人搂肩站在院里，用他们的醉言醉语说着年轻过往，声音太小，旁人无从可听，但却颇有一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味，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小院太小，商家沟太小，就连祁连山也是不大。

商半城看着这两个老男人心头猛然间浮上一句话：“年少轻狂、幸福时光，哪怕是曾经过往”那么自己的轻狂是不是也伴着时光越来越少？

第二日，初春的冷雨猛烈的敲打着窗户外的窗棱，商半城睁眼一看，雨打在院里、床上和屋檐上，就形成了漫天间的烟雾，练拳的习惯让商半城克服了生理上的困难，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冒着春雨就站到院里开始起势，一个半小时将五路太极打了两遍之后，才开始慢慢收势。

回到屋里擦干了身子，开始生活做饭，把早饭做好后，才发现总是早起的商泰还没有起，许是昨夜的一场宿醉，导致起不来了，总归年纪在哪摆着，想着就转身走进商泰的屋子里，准备喊了一起吃饭。

一进屋，商半城却只看见商泰衣着整齐的躺在炕上，脸上还有昨日深夜带着那股放肆笑容的余味，只是脸却苍白的厉害，胸腹间已然没有了呼吸。

商半城愣愣的看着炕上的商泰，回想起昨天的种种，泪水充斥了整个眼角，人“彭“的一声跪了下来，低声喊了一句：“爹！”，除了身子无可自制的乱颤外，竟是再无言语。

这时，春雨带着冷风将桌子上的那张泛黄的宣纸吹落到跪着的儿子脚边，商半城愣愣看着的那张老宣上，却是落笔了几个苍劲有力的新字：“半城烟雨、半城繁华、确不得倾城一人”，雨沫随风越来越大的飘进屋内，将商半城觉得陌生却知是谁写的字迹打湿，变城了团团墨迹，就像墨洒一生却无痕。

一对父与子，一张老宣纸，总归是离别，只是忘不了。

三天后，商半城背着一袋绿豆糕，将一头长发就那么简简单单束在了身后，手提“方寸乱“，跟村口支书家的婆娘笑了笑，趟过村边那条河，就那么走出了生长二十年的渭河平原，走向了小妖姐在的上海。终于答应了他父亲的愿望，只是送行的人，却没有一个。

怕了离别的叶文，很孤单的站在陈老爷子和商泰坟前，将几瓶自酿的玉米烧酒一一打开倒在坟前后，一边薅着杂草，一边自语：“商家天狼终于走出了这个牵绊他的山村了，也不知道谁能看到他的獠牙？大哥、老陈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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