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转头看向一边的九叔，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对不起啊九哥，骗了你那么长时间。你的眼睛，我……”

说到这里，九婶语气哽咽，眼圈泛红，竟似有些说不下去了。

九叔却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看透你，说明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瞎的，所以你不用内疚。”

九婶愣了一愣后，面露一丝凄苦：“看来你还是在怪我……”

说着，她又大口大口呕起血来。

九叔脸色一变，终于快步来到了九婶跟前，扶住了摇摇欲倒的九婶，脸上也再次露出关切之色：“你……”

九婶转头看向九叔，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喃喃道：“九哥，你现在后悔当初和我结婚吗？”

九叔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后悔吗？当初是三伯他强迫你嫁给我的吧？”

九婶却笑了笑，摇头道：“其实当时三伯他原本是想让我嫁给八哥的，那个时候八哥本领比你高，更被族老们看重。不过我自己更喜欢你，你不怎么爱说话，在兄弟中也不惹眼，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虽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却在吃饭的时候悄悄往我的碗里夹了个鸡腿，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鸡腿，其实我都知道的呢。”

说着说着，九婶眼里流下了泪水，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后来几天，你还几次偷偷给我送吃的，还去摘栀子送我，就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栀子。当时我坚持要嫁给你，三伯还很生气，威胁我，不过最后他还是勉强同意了。”

说着九婶眼泪流得更快了，脸上却多了一丝期盼和神往之色：“和你结婚后，你也从来不会甜言蜜语，但我一直都觉得很幸福。你答应过我，等咱们过了四十岁，就离开焦家，远离蛊门，找个小地方隐居起来。我一直都很期待那天早点到来，我真希望就这么一辈子的，平平淡淡的，和你一起就好呵……”

说到后来，九婶神色又变得黯淡，显得很是失落：“可是现在，现在……九哥，你很失望吧，你一定很后悔吧……”

九叔一把紧紧握住九婶的手，摇了摇头，嘶声道：“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我只是怪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带你离开的。”

九婶艰难地笑了笑：“九哥，你真不怪我今天这样害你么……”

九叔又摇了摇头，也笑道：“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怪你的。我知道，其实当时你还是犹豫了，才没有直接打碎我的心脏，否则就算七伯也不可能把我救活。而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谁叫我喜欢你呢。”

九婶眼睛一亮，脸上又露出欣慰的笑容：“谢谢你九哥，那我就算遗憾，也不用死不瞑目了。九哥，对不起，以后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九婶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渐渐闭了起来。

九叔却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傻瓜，你走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了你，这个世界我还有什么可眷恋和不舍的？”

说完，他突然闷闷地喝了一声，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随即便见他浑身一震，从嘴里吐出一条半尺多长的有着两个脑袋全身鲜红如血的虫子。

阿爷和阿爹他们都是脸色一变，阿爹快步走了过去，急声说道：“阿九，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双头血蛭弄出来？”

原来这虫子便是阿爷下在九叔体内，联接九叔心脉的双头血蛭！

九叔却转头看向阿爷：“对不起七伯，我阿爹阿姆早逝，是你从小将我养大，现在我却让你失望了。”

阿爷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九婶已经陷入了弥留状态，只是茫然地看着九叔，喃喃地说道：“九哥，你怎么这么……”

九叔笑了笑，抱紧了九婶：“你要走了，我得陪着你啊。你怕黑、怕鬼，没有我陪着怎么行……”

说完，他的脑袋缓缓耷拉了下去，眼睛也闭了起来，溘然而逝。

只是他的双手，却仍紧紧抱着九婶。

九婶眼里再次流下了泪，她转头看向阿爷：“七伯，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小七他现在成了半灵之体，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恐怕会有很多人想害他，请你好好待他。”

阿爷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

九婶则又转头看向我和焦二：“小七，小十三，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一入蛊门深似海，风雨飘摇难回头呵……”她转头看了看九叔，低声喃喃着，神色萧索，语气悲凉，随即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九叔的怀抱里安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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