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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本纪(二十三)马屁拍响丧钟

实际上,加固城防顶多也只是个心理安慰,在强大的秦国面前,再坚固的防备也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这就好比一个瘦弱的小学生,在小巷中遇到一群小混混,哪怕衣服穿得再多,在被混混凶神恶煞地威胁一番后,也只能可怜巴巴地靠过去,让小混混尽情搜刮一番。

经历了三年痛苦的等待之后,赧王四十五年,西周这个小学生,终于听到了秦国这个小混混发出的命令:过来!让哥们搜搜身!

西周周公在接到秦国这个“盛情邀请”之后,办法想尽,点子用绝,实在是找不到推托的理由。虽然极度不情愿,但也只能以一国之尊,屈辱地前往秦国接受命运的安排。

为了尽可能保存西周脸面,不至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公作了充分的准备,选调了一大批能说会道的谋士陪同出访,其中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其中,一位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姓名,为周公的公子“周最”搞服务的秘书,表现相当突出。

周最虽然贵为国君公子,但其实他对前往秦国充满了恐惧,此时的心态,和那些即将押赴刑场执行死刑的罪犯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周最愁眉不展,茶饭不思,搞得身边的服务人员工作很难做。为了让领导心情舒畅,吃饱睡好,这位无名秘书为周最献上了一条妙计。

面对憔悴的周最,无名秘书这样汇报了他的计策:主公不要着急,小人自有办法,既能让主公攀上秦王这条线,又能让主公更加为周公所器重。

我们此次出访能否成功,最终决定权只在秦王一人。所以,我们要想尽办法把秦王哄舒服。说白一点吧,主公您必须大拍秦王马屁。

不过,拍马屁也要看对象,找准爽点再拍,一拍一个准。依小人分析,秦王有权有势,啥也不缺,这种人就好虚名,他向来以孝子自居,他的爽点只在“孝子”二字。

主公,除了大赞秦王“孝顺”之外,您老人家还得下点血本。

在下建议您拿出自己的封地——“应”,以“养老”之名献给秦王的老娘,再说点“祝老太后健康长寿、天天开心”之类的吉祥话。老太太最吃这一套,绝对开心得不得了。老娘一高兴,孝子非笑晕过去不可。

如此一来,主公您就算是交上秦王这个朋友了。如果此次出访顺利,周秦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周公绝对会把第一大功记在主公您的头上。万一谈崩了,秦国翻脸不认人,或关、或杀、或宣战,这一切责任和后果,全都由当时劝周公亲自赴秦谈判的家伙承担,和主公您一点关系都没有。秦王再混蛋,看在老娘的份上,也不会拿您为难。

所以说,不管这次出访结果如何,您都是最大赢家!

听了无名秘书的这条妙计之后,周最顿时豁然开朗,心中大石头放下了,吃嘛嘛香,睡哪哪爽。事后,依计献地、贺寿,一切都如预料那样顺利。

不过,顺利的过程并不直接等同圆满的结果,此次西周周公的秦国之行,最终还是彻底失败了,因为秦王已经打定主意,将要大举进攻西周!

唉!实力不济,再怎么拍马屁也不管用啊!

到了这时候,西周方面唯一能和秦王拉上关系,说上话的,只剩下了周最了,于公于私,周最都必须挑起这副重担。

腆着脸,硬着头皮的周最,以必死之心求见秦王,力劝秦王取消攻周计划。

他的说辞经过了精心设计,有可能又是出于无名秘书的手笔:

尊敬的大王,微臣是真心为大王考虑,请大王不要进攻西周!

秦国进攻西周,利远远大于弊。

首先,西周地小人少,就算打下来,也根本不够秦国塞牙缝的,但是“攻打天子”这个恶名传出去,却难听得很。背负着如此恶名的秦国,将被天下众诸侯所憎恨,大家必定会全面倒向东边的齐国。

那时,秦国一方面陷入了西周战争泥潭,另一方面,又要对付以齐国为首的天下诸侯联盟,两头作战,疲于应付。大王横扫中原、一统天下的伟大理想,也就付之东流了。

现在,各诸侯都想削弱秦国的力量,所以纷纷派出说客劝大王攻周,如果大王听信了他们的谗言,那就将陷入众诸侯的围攻之中,彻底失去号令天下的能力!

周最的这一番说辞,既准确说出了秦王内心深处的渴望:秦国一统天下,又准确指出了秦国最大的忧虑:天下联合抗秦。

此时的情况,有点类似一个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实验:参加实验的小朋友,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大一小两块果,旁边还站着一位严厉的老师。如果小朋友抵挡不住果诱惑,一上来就先吃小果,那老师就会把大果没收,还要摇头批评一番“没出息呀没出息”。如果忍耐下去,时间一到,两块果都将同时收入囊中,还会得到老师笑眯眯的表扬。

秦王,就是参加测试的小朋友,小果,就是眼下唾手可得的西周,而大果,就是秦国梦寐以求的“一统天下”。

智力正常的小朋友,肯定都会选择忍耐一时,最终大快朵颐,吃个痛快。而英明睿智的秦王,又岂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于是,秦国扼住西周咽喉的铁手有所放松,周天子、周公又能喘上气了。

周最,西周此次能逃过此劫,不是因为你的脑子灵,而是秦国的野心,岂止于大!

野心不断膨胀的秦国在一统天下的道路上越走越顺,引起了天下其它所有诸侯国的极大恐慌,其中以地理上距离秦国最近的韩、赵、魏三国为最。

赧王五十八年,为了避免亡国的命运,三家诸侯结成战略联盟,共同抵制秦国东进的铁蹄。

而东、西二周,被夹在秦国与诸侯联盟之间,只能采取“墙头草”策略,哪方占强就倒向哪一方,最好是两头讨好,都不得罪,以换取可怜的生存空间。

执行这一战略部署的,还是那群苦苦支撑周王室的聪明智谋之士。

为了向秦国表明周王室的中立态度,周公派出了以相国为首的高规格外交使团,执行这项重大的外交任务。

相国接到这个艰巨的任务之后,心里像装了十七八个吊桶,胡思乱想,惴惴不安,以至于万事俱备之后,还拖了好几天,才慢吞吞出发向西而去。一路上,他每天召集外交官们开会研究对策,唧唧歪歪,磨磨蹭蹭,走得很慢。

相国的一位秘书对这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工作方式很不满意,他当即面见相国,提出了他的意见:相国大人,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您已经接受了周公授予的任务,那就应该积极主动地去完成它,而不是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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