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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本纪(十)农民不比解放军

面子全给丢尽了!

面子上挂不住倒还在其次,关键还是损失了大量精兵强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从南方诸侯国临时借调的军队。这帮人把命交给宣王,本想凭军功升官发财,没想到成了领导的炮灰,死得好不冤枉。

为了挽回周天子的最高尊严,同时给南方的兄弟们一个交待,宣王决定重振旗鼓,训练复仇大军,誓把丢了的面子和里子一块夺回来!

宣王的复仇大计听上去让人热血沸腾,但是正式实施起来,马上就遇到了大难题:没兵。

仇是需要人来报的,仗是需要人来打的,但是因为宣王上一战输得实在太惨,伤亡太大,导致兵源严重不足,战斗力一落千丈。同时,老百姓很反对宣王不事生产,一味逞强的政策,就算家里有人符合征兵条件,都瞒着官府,不去主动申报。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宣王冥思苦想,终于让他找到了对策:人口大普查。

宣王很聪明,搞人口普查确实可以破解当前的困局:一方面,通过普查是摸清家底;另一方面,通过搞普查,为征兵、征粮做基础,最终实施消灭戎狄的战略计划。

但是,他自认为聪明绝顶的措施又遭到了一位大臣的反对。

这位大臣叫仲山甫,他反对搞人口普查的道理很简单:

普查结果出来,人口太少,怎么办?要是这个情况被戎狄掌握,他们就会欺我中原无人,到时各部落联合起来,大举进攻,中原危矣!

但是,被复仇欲望冲昏头脑的宣王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不同意见,最终还是按计划实施,开展了一次深入细致的天下人口大普查。

普查结果出来之后,果然不出仲山甫所料,经过宣王这几十年的瞎折腾,召公、周公“共和”时期积累的底子被挥霍得差不多了,中原人口锐减,生产力滑坡严重,别说是再组织一支精锐之师讨伐戎狄,就是搞搞农业生产,勉强维持基本生活都有困难。

面对这冰冷的现实,宣王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愤怒、委屈、郁闷、烦躁成为了他的经常状态。

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宣王日益暴虐,诸侯大臣提出的意见,甭管有理没理,只要把他惹毛了,那砍脑袋就像砍西瓜一样随便,有许多心直口快的忠臣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人亏心事做多了,就有可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种感觉有一种通俗的叫法——撞鬼。

亏心做越做越多的的宣王,心理负担日益加重,也有了这种强烈的感觉。

一天,宣王心情不爽,百无聊赖,于是召集了一些诸侯大臣外出打猎散心。

没想到出师不利,运气不好,一大帮人从早上折腾到中午,连一只野鸡都没抓到,宣王的烦躁情绪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郁闷。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正午的太阳直晒得人口干舌燥,浑身冒汗。一行人正坐在马上左摇右晃,昏昏欲睡,突然,宣王的一声大喊把众人惊得跳了起来:

喂!是什么人鬼鬼崇崇躲在那儿!快出来!

众人定神一看,宣王神色惊恐,指着前方大声叫喊:来人!快把那个穿红衣、戴红冠的家伙给我抓起来!

众侍卫们听到命令,一拥而上,抽刀拨剑,准备执行抓捕任务。不过,当他们顺着宣王指示的方向看去,却全都傻眼了:

宣王所指之处,草木深深,绿荫满地,哪里藏得下什么穿红衣戴红冠的人?

正当侍卫们提刀四顾,面面相觑的时候,宣王却喊出了他口中“红衣人”的姓名:你?你!你是杜伯!

听到宣王这么一喊,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伯,三年前遭宣王无故杀害的大臣!

此时的宣王,眼神涣散,胡言乱语:杜伯!你这乱臣贼子!你拿着这红色的弓箭想干什么?!难道想谋杀本天子吗?!

来人!来人!

宣王啊,人都来了,可是现在纠缠你的,却好像不是人哎!

正当众人无计可施,手足无措之际,宣王突然捂住腰部,惨叫一声,往后一仰,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等众人围上前来护驾的时候,宣王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还没抬回宫,半道上就气绝身亡了。

如果我们用现代医学来分析宣王之死,可以大概推测出他主要的致死原因:1、心肌梗塞;2、脑溢血;3、脊椎粉碎性骨折。前两种是产生幻觉,吓出来的病,后一种是从马上掉下,摔出来的病。

当然,目睹宣王之死的人们还给出了一个更能为同时代人所接受的解释:宣王之死,是杜伯的冤魂,用无形的“鬼箭”,向宣王连发三箭所致。

这三箭,分别射中头部、心脏、脊背,箭箭致命,宣王不死才怪。

宣王终于为他滥杀无辜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宣王在位共四十六年,他的一生功过,大概是三七开,前十几年英明神武,勤政爱民,加之有召公、周公的辅佐,政绩卓著,可称得上是个中兴之主,但是执政中后期,因为失去了贤人的辅佐,导致他日益狂妄自大,有二两米就敢开几十人的饭,迅速蜕变成一个不惜民力,不恤民生的昏暴之君,最终在历史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不过,宣王好歹还勃起了十几年,最终就算遭了报应,也还有人为他护驾,给他送终,和他的继任者比起来,宣王真是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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