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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符言手下的那几个青皮倒也有趣,并不耍浑,倒是老老实实地将短刀往地上一扔,笑嘻嘻地伸出手去待缚,只是有一两个受了些伤的被绑之时,轻轻叫唤了一声。

朱掌柜见官府只把杜老四和符言的手下拿了,并没朝自家伙计下手,不由心下稍宽,却又担心待会儿怎么和符老大交待。正在担忧之时,却见一个青皮被绑着行过自己身前时,咧着嘴笑了笑,说道:“朱爷,咱兄弟去牢里吃几天饭,还烦请告诉我们老大一声。”笑的是分外快意,却没在意自己挨了一刀的下巴正血淋淋地滴着血。

朱掌柜忙不迭地应了声。

老魏皱着眉指挥手下的兵士将一干嫌犯绑的绑,抬的抬,一些受了重伤的家伙也被抬走,只是……只是看着街当中那条倒毙的黑狗,不由一哂道:“哪家快把这晦气玩意捡去烧了,免得有大人们路过此地时,心中不喜。”

此言一出,却又让天香楼和水云居两方紧张起来。

为了这条黑狗,双方已是大打出手,还让道上的兄弟都搀了进来,任谁也不肯在这种时候低头。

老魏却是奇怪,为何自己随口说了句话,街上倒是如此安静。

两个穿着便服的人此时走了进来,一人走到老魏面前说了几句什么,便见巡城司的人退了下去,另一人却饶有兴致地蹲到地看着狗尸。

朱掌柜见着这二人,却是心中有些不安。

按察院大堂官刘名门下,九月初九的二位主簿,何树言,钟淡言。

他心知刘名此人正是朝中当红,挡不住的权势,加之传言对东城杜老四颇为照看,此时见着这二人了,心道只怕要糟。

却不料何树言慢慢踱到自己面前,笑了笑道:“朱掌柜,生意可好?”

他不知此人何意,虚虚应道:“托何大人的福。”

何树言拍拍袖子,笑道:“生意人嘛,和气生财,何苦把事情弄的这么大了?先前看了下,倒是贵方理亏在先,不若给在下一个薄面,就由贵店将这晦物给料理了,您看如何?”

朱掌柜见他客气,却不好收场,转眼向人群里望去,却见那名易府管事也是一脸莫名,似不知怎办才好,接着转身而走,倒引得正在欣赏狗尸的钟淡言留神盯了此人几眼。

他心知此人定是回府请示夫人去了,便连忙唤手下小厮搬出几把椅子来,恭谨请何树言坐下,笑道:“本是小事,不过这开店讲究的便是个时运,命势,这大年刚开头,便看着门前黑犬暴毙,自然会有些火气。大人教训的也是,做生意自然是要和气生财,但若一味和气,只怕让人欺在头上,倒也是没趣的很。”

朱掌柜这番话暗有所指,何树言自然清楚,他本是无意管这抱负楼与易家的烂帐,而且也无从管起。按说杜老四一向是挂在院里的势力,应该稍偏一些。但他心里清楚,自家那位刘大堂官最近奉着上意在和易家做着买卖,自然不好在这当口让她易家的天香楼在自己手上吃瘪……

就这般等着,方才还是闹场,此时却是安静异常,水云居的墨掌柜见着按察院的人在此,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口中仍是小声地骂骂咧咧不停。

何树言一面喝着天香居送上来的香茶,一面用余光扫着人群,却发现里面很有几个碍眼的人物,只是面目陌生,想来是京中一些大人物闻得此事,派来查看事态。此事本是小事,不过是街头寻衅争斗而已,却招来这多探子,自然是要借此看看易家入京后究竟是仍如十年前那般守成,还是……还是欲待有所作为。

他细细想着此中的学问,却是有些生厌,在外人眼中,何树言是按察院中颇为沉稳之人,却不知他看着各方势力试探来试探去,早已等的不耐了。又过了些时,终于等到了易府那名管事悄悄地挤回人群中,看着那人向朱掌柜摇了摇头,不知怎地,忽地胸中一畅。

也不待朱掌柜说话,他长身而起,笑道:“既然两家谁都不愿收拾这残局,就让咱家来收拾吧。”

转身走到人群里一个不打眼人面前,轻声道:“回去告诉你们杜爷,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了。”想了想,忽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记住了,打明天起,就不准闹了。”

那人一愣,面上一窘,讷讷道:“何大人,小的一定告知杜……告知杜老大。”心中却是暗自琢磨何树言这最末加的一句究竟有何指。

一直蹲在街心的钟淡言忽地回头道:“说完了?”

何树言应了声,然后向人群外行去。

然后钟淡言伸手捉住黑狗背后皮毛,提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嘴里轻轻念叨着:“狗儿啊,你活着的时候虽然卑微,死了倒还是轰动一时。”

何树言一时失笑,顿了顿对他轻声道:“大人有吩咐,最近朝中将有事情,京中道上绝不能乱。待会儿你去给杜老四点句话,压他一压,逼他动手,就看符言和杜老四谁能压住谁吧。”

***

“这是什么花?”

“金盏菊。”

“这呢?”

“百日草。”

啪的一声,符言打开伸向那几株看着并不起眼花草的黑手。

江一草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别人弄起这些营生来了?”

符言拍掉手上的土,汗颜笑道:“现在这年月,当老大的都得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这不,前些日子听说杜老四整了几个先生教他书法,我也只得整点高雅脱俗的事情做做。”

江一草坐在石阶上笑道:“得了吧你,看你刚刚培土植花,一看就是老手,何苦整天要冒充那种粗鲁汉子。”

符言正色道:“此言不妥,我本来就是京城一霸,西城老大,符言是也,粗鲁正是我辈本色。”

江一草失笑道:“如果真是一味粗鲁,易家在京城的生意怎的都让你管着?”

符言作惊疑状:“你是如何知道的?”

江一草没好气道:“如果不是这样,易夫人能放心我那小妹天天与你在一处饮酒?”接着叹道:“亏你能天天装出副流氓的样子,真是服了你了。”

符言咪着眼看着他,慢慢道:“说到装这个字,我应是比不上阁下吧?”

两人相视一眼,呵呵一笑,向前堂走去。

“一别近两年,你和小愁过的可好?”

“托福。”

“还没弄上手?”

“啪!”的一响。

“两年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居然敢打我。说正经话,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三个人是谁?”

“不瞒你,大人物。”

符言顿了顿,面上浮起莫测高深的笑容,也不继续问下去,转而言道:“昨晚睡的可好?”

江一草见他故作此态,不由一笑道:“好倒好,就是那个澡堂子太舒服,今天那三人又去泡去了。”符言傲然道:“那是,我这处大宅,前面开赌坊,楼中乃食肆,后面有园子,旁间有澡堂,走两步便是逍遥窟,人生极乐,吃喝嫖赌,全在一处。任谁来了,也要陷于此间不可自拨。”

江一草一笑,也不理他,抬头看了看楼上一处窗户,喊道;“愁,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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