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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边城本就极寒,今日天降英华,纷纷扬扬之中更让人直觉冷意四漫。眼看着谢仲歌即将丧生在那青衣客掌下,易风忽地觉着胸腹间寒意大上——若让这堂堂侍郎大人死在这边城之中,却让自己这一干人等如何脱了干系?

青衣客此时犹自面对着众人,反身一掌却已是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只闻一声闷响,青衣客身子一震,清啸忽起,反面蹂身而上,衣袂振荡中,却是出拳如风,竟似化作了无数臂影,倒让观者眼花。

只见这一连十数拳尽皆落在那人胸腹之间,砰砰作响。

眼见中拳之人定无活理,正待上前救援的众人面上一黯,却听着那青衣客忽地身子向后飘开数步,向着那人道:

“隐忍十年,终于要出手了?”

众人定晴一看,却见江一草不知何时站到了谢侍郎身前,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厅中,手掌平摊在胸前,脸上血红之色一现即隐。众人见他手掌所放之处,这才明了方才青衣客那如疾风暴雨般的出拳,竟尽数被此人挡住了!

如此快的出拳,即便看清来路也是极难之事,竟被此人平平常常的一只手掌全给封住了!

青衣客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半晌方后静静道:“如此暮天掌果然才够味道,比冷五强。”

冷五闻言又是一惊,他虽然已隐约猜到这位小城司兵定然与本郡有莫大关联,但仍是不曾想到王爷当年亲传的暮天掌竟会在此人手上使出,待听着青衣客的这番极简要的品评,更是骇然。

江一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却将将掩住了他眉间的杀气,淡淡道:“不知前辈今日是如何打算……”

“哈哈哈哈……”那青衣客受阻于他掌间,笑声中却似有些欣慰,“我叫泰焱,江公子听过没有。”楼中人闻得来人竟是早年间那赫赫有名的义匪晴川怒龙,不由一惊,旋即对他如此高明的身手释然。

江一草低眉应道:“前辈高名,我们这些后生小子自然是知道的。”

“今日冒昧前来,实则愿与公子一晤。”泰焱盯着他慢慢说道,神色似乎有些期盼。

江一草脸上泛出一丝苦笑,思琢了会儿方道:“在下乃朝廷兵员,不敢与阁下私相交通。”

“好一个朝廷兵员……”泰焱怒极反笑,“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腊月初三了。”他盯着江一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着。

***

眼看着晴川怒龙并着江一草二人,慢慢地向街角一间屋落里行去,长鹤楼中诸人却是不知如何自处,燕七此人本是长于荒野之地的血性男儿,加之幼失庭诂,本就是极无法无天之人,而这些年来战场杀伐的洗礼更是让他不知何为悖德非为之事,眼瞧着与本郡似乎有莫大关系的小城司兵似乎被红石贼人所胁,冷笑一声,握长弓于手,箭已上弦,瞄准了泰焱那宽厚的后背。

正待暗下阴手,却不料箭方离弦便被一道清光断分两截。

铁镞净杆自然没了准头,斜斜地钉在了木栏之上。他愕然地看着和江司兵一道上楼的那人缓缓将剑收回鞘中,不由大骇。心道这是何等剑法,竟能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飞箭在半空中断开……念及此人出剑之快,下意识里回头向自己那被人称作天下第一快剑的五哥望去。

却见冷五面上亦是愕色一闪。

阿愁也不回身,径直望着街角处江一草二人的身影进入一处宅子,静静道:“我家公子与那人有些话要讲,烦请各位稍待片刻。”

***

这间宅子是江一草属下一位队长日常所居。边城生活凄清,且莫提军中规矩不允家眷随行,即便允了,只怕也无人愿意来此。因此那队长平日里也是在酒楼妓寨里晃悠着,家中自然是狼籍的很。

泰焱看了看屋内四处扔着的脏衣物,抽了抽鼻子,在江一草的示意下,坐到了桌边。

“前辈认得我?”江一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两个茶杯,还倒了些水送到他面前。

泰焱端起那茶杯,细细看了看杯沿上的缺口,道:“十四年前的今日,曾经随大帅去映秀镇为先生祝过寿,当时你不过十余岁,这一晃十四年过去了,哪里还认得。”言毕轻轻嘬了一口杯中水,才发觉竟是其烫无比,不由皱了皱眉,心道这破落地方哪里寻得的热水。

“噢?”江一草从怀中掏了包松子,用手撮了少许丢入二人杯中,抿嘴一笑道:“那前辈还是认得我?”

认得不认得,两番答问间,一人答的有趣,一人追问的却更是妙。

“公子若不欲人知,方才不该出手的……这套掌法,当今天下识的人当可指数,只是当年大营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物,谁不知道那是帝师大人留传的武艺。”泰焱状作随意说道。

江一草忽地面色一凛,道:“莫要再说这些搪塞之语,若不是前辈心中早有定论,又如何能从我这大改了路数、似是而非的掌法中认得出来。”

泰焱呵呵一笑道:“其实……其实公子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至少对于某些人而言。”闻着杯中热茶被江一草放入松子后,竟散出一丝清香,不由惊异中连饮了两口。

“两年之前,公子曾经颇为莽撞地让你身边那仆人进按察院示威,既然如此,以你二人主仆的身份,再加上唐俸斌天下识人无双的慧眼,你的来路岂不是呼之欲出的一件事情?”

江一草暗自一笑,心想这莽撞二字倒也确实,只不过其间另有隐情,却也不能道出,接着摇了摇头道:“唐俸斌是何等人?天下第一等守舍之徒,他若知晓映秀镇还有后人留在世上,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师弟立马退隐,断然不敢涉身其间的。”

泰焱笑了笑:“唐俸斌自然是这类人……只是公子让西城老大符言买通的那位佥事,却不是这等人……”话却并不说完。

屋顶上咯吱一响,竟是积雪破瓦之声。

江一草静静地看着他道:“四周十步内绝对无人,烦请前辈告知,那位佥事究竟是谁?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又为何他所知道的事情,朝廷还未察觉,倒叫红石先知晓了。”

“那人早已死了。”泰焱冷冰冰应道。

江一草心中一沉,喃喃道:“没想到两年前便有一人因我之故丧命,我却直至今日方才晓得……”面上阴郁一现,接着冷冷道:“疯三少的手也够长,居然一直伸到按察院里了。”

“三少心中有大志向,自然各方面都要多留心一些,不过公子放心,你的身份一事,直至今日,也只有我和三少知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江一草摇了摇头,静静道:“既然我当年算差一步,这些事情如今再说已是无益……只是晚辈有些奇怪,我两年前方知道你的来历,当年一直随着舒大叔在安康大营里,不知道怎么却投了红石?当年一代义匪,难道真的有了造反的念头?”语气中疑惑之意却是掩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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