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属下便在天香楼门前的算命摊子上一直等着,可直到日已将午,却还是没见那杀手的身影。接着,便看到………便看到大公子,带着一个十五六模样的小女孩子进了天香楼,接着便和那江一草喝起酒来……属下看公子已在,事情只怕败了,就赶快回来禀报二位大人。”
唐俸斌挥了挥手,倦倦道:“如果真是那座山上的人,你也别想跟住,出去吧。……马上把那个叫符言的人叫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符言身为西城老大,自然也是血里去,火里来的角色。他只是一直不服自己那个对头打不肯打,却总是和那些官老爷待在一起,让他满身的横劲无处可发。他一向觉着,官府这种东西,还是要少碰的好。但没曾想,今日一天之内,他却要两次造访这座中土王朝执掌生杀大权的院子。
“你就叫符言?”
“小的正是。”他一边应着,一边用眼角偷瞄着太师椅上的两个老头。
“今天早上那人是你带来的吧?他是什么来路?”
“喔,那少年是我一个朋友的仆人,听说以前做过这行的,大人昨夜来人催的紧,我便带他来了。”
易中欣听着这个流氓不咸不淡的应答,便一肚子气,厉声道:“朝廷让你做事,这是何等的荣耀,你竟然如此大意!随便带个人来了。”
符言生就的愣脾气,一听这话心里便不喜了,直着嗓子道:“大人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咱西城那块儿最能打的……”
易中欣嘿嘿一笑,踏步向前,在偏厅的青石地板上轻轻一踩。
“有多能打?你们这些市井之徒也真是没见识的很。”
符言一看地上,只见一块青砖已然裂出几个小缝来,不由心中大骇,纳闷道:“这老家伙,看着虚胖窝囊的很,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
却仍是强辩道:“小愁他又不是使拳脚功夫的……”
话刚出口,却听那一直不言不语的唐大堂官轻声问道:“原来叫小愁,那他使什么功夫?”
符言一听这个来劲儿了,眉飞色舞道:“小愁使的是剑,一把青钢剑,三叠钢,半开刃……”
唐俸斌不耐地咳了一声。
符言方讷讷道:“他和我那朋友是去年来的西城,嘿……”嘴巴一咧,“那家伙儿……今年我和杜老四在世兴烧饼老铺闹起来了,他们两个正坐在铺子里啃烧饼,一贴锅的烧饼全飞起来了,我们正打的起劲,谁顾这个……只见……”这时他的眉毛都似要从脸上飞走了,
“……只见一道剑光,快地我们都看不清楚,都大家醒过神来,就看见小愁站在两帮人的中间,剑上穿着十三个烧饼……”
唐大堂官听他讲的兴起,不由皱眉摆手。
他却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一锅烧饼十五个,他们主仆二人一人拿着一个啃,刚好还有十三个,全都穿在剑上了……”
“这些都不提了,我就想知道一下,他那个……那个主人是什么人物。”大堂官冷冷道。
符言咧嘴一笑,“什么狗屁人物,不知那小子哪儿来的狗屎运,去年家里给派了个这么厉害的小仆人。那小子叫江一草,咱们都叫他一草,这一年都在巡城司里混吃等死……”
话尤未完,只听卟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破裂了。
符言一愣,却见那枯瘦的大堂官一摆手,“行了,就听到这儿吧。”接着站起身来,向自己一躬身。
符言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
“符老大今日帮了我们院里一个忙,日后一定在市面上有所照应。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到此为止,不要到处提去。”
“小的毕竟是在道上行走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符言连忙应道。待看见那枯瘦老人将手中迸裂的茶壶缓缓放到桌上,茶水兀自冒着滚烫的热气,不由呆了,连忙加了一句:
“如有不妥,天打雷劈。”
唐大堂官点点头,拱手道;“辛苦,不送了。”
转身坐下,对着这满屋物什,再看那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这位向来不识惧意的老人,这位为中土王朝空耗了三十年岁月的按察院老堂官,忽地生出一丝倦意来。
他失神地将沾满茶水的手胡乱在身上揩拭着,全不顾茶渣在自己那花三十枚银币从宜白商行买的青衣上肆纵着。
此时正是初春,桃花开时,正是万物蓬发的时节。
中土京师按察院内,却只听得一位老人向着身边的另一位说道:“师弟,是时候我们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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