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川只有一个想法,尽快走掉,他可不想与朱桐的死牵上任何关系,但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刚愎自用的女探长还是不想放过他,竟然让他判断一下朱桐的死因。
我又不是法医,林川暗自思忖着。
但说实话,任何一个人,当他面对一个死者的时候,他首先想到都会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
死的方法很多,有病死的老死的,自杀的与他杀的。人类自古以来对死就充满了好奇,哲学家关心的是死后的事情以及死与生的辩证关系,但作为平民百姓,更关心死的方法,即通向死亡的道路。林川也是这种人,他关心的是通向死亡的那条路。
听了苏琼的话,林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内心中的一丝好奇令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死者。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死人,对于林川来说是生平第一次,他现在是紧张到了极点。
朱桐生的时候在影视圈里虽然口碑不好,但也算得上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之人,但其死况却是如此地惨不忍睹,估计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林川慢慢地围着朱桐的尸体绕行了一圈,仔细地观察着朱桐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也许林川根本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的走动,随着自己对尸体身上某些部位的判断,他那种紧张的情绪早已荡然无存,相反,阵阵的兴奋却从心底升起来。他仿佛看到了案发时的一切,那种血腥惊艳的场景,在强烈的白炽灯下,火热充满了原始的冲动,仿佛是一场祭祀,令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空气中弥漫着。
所有的人都窒息了,苏琼本来看到尸体时的那种不良反应在此刻也消失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林川的身上。
林川,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长相并不凶恶,甚至还有些清秀的年轻人围绕在尸体的身边,慢慢地踱着步。
白炽灯是如此地强烈,照在林川的身上,形成出的明暗线条是如此地强悍,是如此地令人感到某种力量的存在,神秘,诡异。一个年轻的祭祀正在为死去的亡魂超渡,一个神圣的灵魂正在拯救一具罪恶的尸身。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苏琼看呆了,身边的几名警员也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林川接下来的表演,不,是演说,是那么地自信,那么地从容,那么地不容置疑,仿佛他亲临了案发现场,目睹了朱桐被杀死的全过程,冷静地记住了所有的细节,然后用一种极为清醒的极为沉着的话语讲述出来,低沉而充满了魅力!
“……。”(此处省略500字)
半晌,没有人说话,整个别墅里静得出奇,只有林川的余音伴随着白炽灯中电流的声音在弥漫着,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林川说完这些话,抬起头来看着门口处的苏琼与那些警员。
寂静,时间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静立着,没有人说任何话。
苏琼突然感到胸口的憋闷,肠胃再一次剧烈地蠕动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弓下了身子,再一次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立即冲破了屋内的死寂,同时也令林川清醒了许多。
刚才的自信,刚才的不容置疑在这个瞬间完全消失了,林川的眼神中立即流露出一种迷茫,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站在强烈的白炽灯下,林川如同一块朽木。
苏琼的干呕还在继续,甚至不能自持,身体顺着门楣滑了下来,蹲在了地上,她掏出了一块手帕,捂在了自己的嘴上,却还是掩不住干呕的声音。
旁边的圆脸探员拍了拍苏琼的肩膀,低声问:“苏姐,没事吧?”
苏琼摇了摇头,伸出一个手来指着屋内,半天才从干呕的声音中挤出两个字来:“铐上!”
林川呆立在朱桐的尸体旁,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深深地投在床上,似乎与死去的朱桐合而为一,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苏琼所说的那两个字声音极小,但却如匕首一样刺进了林川的耳朵,他突然间感觉到天要塌了下来。
太阳在瞬间陨落了,刀条脸已经站在了林川的面前,手铐,锃亮,冷酷无情!
林川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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